凄厉的鬼哭,刺得他魂体震颤。
紧接着耳边飘来一阵苍凉悠远的歌声。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煌煌天神,巍巍宫峦。
“食我麦黍,用我葛覃,啖我血肉,弃之泥潭。”
这是夏州的方言!鬼差乙猛然抬头。
疼痛远去了,淤泥一块块上升,像水中的气泡。
原本只会撕咬、杀戮的它们安静地聆听着歌声。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那威风凛凛,神光赫赫的天神啊,居住在不可逾越的高山之巅。
明明是不会饥渴的神,却要卑微的凡人奉上粮食布匹做供品。
即使这样仍然不满足,要吃活人的血肉,烹煮幼童,肢解修士,大摆宴席,吃剩的骨头毛发随手丢弃。
山石的缝隙填满了白骨,从山巅一直延伸到山脚。
树木挂满了腥臭干枯的皮囊,像魂魄那样飘飘荡荡。
哪里能申诉不平,何处可以终结族人的不幸宿命呢?没有。
鬼神不理,天庭不问,连轮回也不清算。
这就是天道有常,万物有序吗?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生死轮回吗?
“昊天不明,式月斯生,昊天不惠,吾世不宁。
“……血尽念生,魂空怨存,焚我真灵,筑我骨骸。”
歌声突然变远,鬼差乙这才发现那座“山”已经远去,什么骸骨泥沼什么黑云蝗虫的异象统统消失,他瘫坐着,锁链空空荡荡,押送的鬼魂不见了,同僚也不见了。
鬼差甲被淤泥活活吞噬了,只剩下残破的衣物兵器与一块被侵蚀的令牌。
如果不是跟赤阳府交换来的那点香火护持,鬼差乙也是一样的下场。
死去活来了一遭,他颤抖着从原地多出的沟壑里爬出来,看到那座山还在“移动”,一条条黯淡的黑雾从黄泉路两侧升起,一块块淤泥飞向巨蟒庞大的身躯,依附在尾部,迫不及待地融入主体。
鬼哭阵阵,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呐喊。
“昊天不明……昊天不惠……”
鬼差乙不敢再听,拖着链子狂奔。
可是当他来到本地阴司应该在的位置,再次傻眼。
被城隍敕封笼罩的阴司衙门没了,沟壑一路延伸,这里也不例外。
“老爷?判官大人?”
鬼差乙仓皇张望,他在废墟里看到了桌案,看到了碎掉的牌匾。
还有锈迹斑斑的香炉,摔碎的神龛,污了敕封符箓纹路的牙牌垂幔。
原本依附在这些器物上的阴气被吞噬得干干净净,沦为不起眼之物。
鬼差乙翻了半天,只找到同僚的兵器与衣物,城隍与阴司属官的官袍官帽皆是阴气凝聚而成,没了就是没得干干净净。
终于,鬼差乙看到了仿佛石头一样黯淡无光的城隍官印。
他脚一软,重新瘫了回去,他呆滞地喃喃:“真出大事了。”
黄泉泥吞了城隍,吃了鬼神,摧毁了阴司。
犁地三尺,掘出更多的残魂。
残魂飞向了那个怪物,成为它的一部分,吞噬一切。
它……它们去的那个方向,是罗河府!”鬼差乙跳起来惊叫。
那怪物会变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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