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人聚散总有时刻,不过现在爷爷他们身体好,高寿,你该高兴才是。”
许行丰也知道是自己太不知足了,爷爷今年八十二,在这个时代是真正的高寿,但他总希望爷爷奶奶能再长寿些,最好百岁,他实在不舍。
许行丰花了好几天才消化了爹娘他们都要回乡的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十一月中旬,递铺送来了封信。
“怎么了,丰儿,信里说什么了?”
许老头原本欢欢喜喜的,结果却见自家孙子脸色变了,心里也跟着慌了起来,其余人也赶紧凑到信前看。
“你们倒是说呀,到底怎的了?”
许老头和王氏急得不行,但二人不怎么识字,认不全信也只能干着急。
许行丰知道这事瞒是瞒不住的,而且万一三爷爷病情好转了呢,再或者真不好了,总得让他们兄弟见上最后一面。
许行丰给自己大伯和爹使了颜色,二人刚看到了信,也知道事情严重性,连忙跑过去扶稳许老头。
“信里说三爷爷病重,爷爷您也别太着急,信里也说了封府的府医去瞧了,万一像大爷爷那边,峰回路转呢。”
许老头听到是亲弟弟病重,整个人往后一倒,幸好许富同许运兄弟两个扶着,否则只怕要出大事。
“丰儿,这信是什么时候寄出的?”
“九月初。”
许行丰都不忍说出这个答案,要是三爷爷当时真不好,没挺过去,只怕自己爷爷回去再也见不到三爷爷了。
许行丰一想到这种可能,便满心愧疚,要是他当初不自私,早些送爷爷回家,或许这些都不会生。
许行丰完全不敢想要是三爷爷走了,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心里多难受。
“九月初,现在十一月十八了,薄开不知怎么样了。”
许老头像是瞬间丧失了精气神一般,整个人都瘫软着。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许行丰听着爷爷反复重复他要回去,心如刀绞,连忙说他这就去安排,又让王熹将爷爷他们行李打包好,待会送去码头。
冬日里极少有官员离京,官船停在码头,许行丰是伯爷,又是正三品有实权的官,官船听了许行丰说完情况,便说可以,只要许老头他们都到了,就可以开船。
早上看的信,许老头半刻都等不了,中午饭也不想吃,许行丰没办法,更是对自己的恼怒,对爷爷的心疼,只得送他们上船。
由于是三爷爷重病,原本只许老头、王氏、许富夫妻、许贵夫妻回去的,现在除了明年二月要参加会试的,其余许氏族人全部返乡,甚至稳璟稳琛两个也在其中。
若是虚惊一场,那他们也算是能回家过个团圆年,若是真有噩耗,也都该送三爷爷一程。
三爷爷的事让人忧心,离别又太突然,许行丰看着已经远去的船影,只觉得自己人都是麻的,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被这江风吹冻了的,还是其他。
反正他只感觉自己脑子都转不动了,只余下满心的愧疚难安,而且通过三爷爷的事,他更怕了。
“夫君,我们回吧,天暗了,船也远了,看不着了。”
许行丰机械地应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抬腿上的马车,等真回过神来,已经进了伯府,坐在炭盆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