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根本原因,还是他们相近的发色。中原弥生的头发是玫瑰般的赤红,中原中也的发色则偏向橘红,但都很惹眼。
筑山隼人心想,这两人站在一处,头发像两簇火苗——当然,他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从未说出口。
筑山隼人瞥向弧形台阶另一侧,面具男正跟在守卫们身后,和他们一起走入总部大楼。
面具男并没有注意其他人,他紧盯着中原中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中原中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个格格不入的男子。
为了便于管理,黑手党对基层成员有着装要求,在成员刚加入组织时,就会给他们订制两套剪裁合身、设计简洁的黑西服。
黑手党中,只有干部、情报部和副官之类的特殊职位,才能换上不同的服装。
而那名身形修长的男子,竟然穿了一身和服,还戴着一副狐貍面具。这身服饰明显不适合战斗,如果外来的异能者袭击中原弥生,此人根本无法履行守卫的职责。
中原中也蹙起眉。
他对弟弟身边的近卫都有印象,从未见过这名穿着与众不同的男子。
中原中也对此人的身份有些疑惑,他看向弟弟,问道:“弥生,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
森鸥外特意嘱咐过,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咒术师的存在。可惜,中原弥生并不把首领的嘱咐放在心上。
他靠近中原中也耳边,含混地小声说道:“回家再告诉你。”
提到这件事,中原中也面露无奈之色:“我今天晚上要加班,可能凌晨才能回家了。”
中原中也还要去港口完成任务,说了几句话,就准备动身了。得知他还没吃饭,中原弥生将那盒司康饼塞进他手里:“这是收容所的孩子们给你的。”
中原中也接过盒子,摸了一下弟弟的脑袋:“明天见。”
“嗯。”
中原弥生轻轻应了一声,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送中原中也离去。
回到办公室后,中原弥生陷进柔软的扶手椅内,望着窗外发呆。上周积压的工作都处理完了,又暂时没发生其他事故,现在是难得的清闲时间。
事到如今,中原弥生已经完全接受了游戏成真的现实。只不过,天元的事仍盘踞在他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筑山隼人没有打扰中原弥生,见他水杯已经见底了,准备去茶水间泡一壶淡茶。
这时,中原弥生忽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扬声说道:“筑山,帮我买一套衣服。”
筑山隼人听见中原弥生的话,立即起身:“外套吗?您要什么样的款式?”
“衣服、裤子、鞋,全部都要。去古着店买,款式无所谓,挑旧的。”中原弥生回答。
“挑旧的?您要旧衣服干嘛?”中原弥生的回答让筑山隼人更加一头雾水,但面对中原弥生严肃的表情,他还是答应道,“好的,我明白了。”
“还要一袋陶泥。”中原弥生又说。
“哦……”筑山隼人迷惘地应了一声。
他依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搜索了附近的古着店,急匆匆地驱车前往。
筑山隼人来到红砖仓库附近的二手服装店,向店员反复强调,要买店里最陈旧的衣服。然后,他又走向街对面的文具店,买了一袋棕褐色的陶泥。
筑山隼人抱着两个大袋子返回办公室,吃力地推开门:“准干部,我回来啦!”
中原弥生站起身,在筑山隼人大惑不解的注视下,搬空了办公桌上的文件。他取出纸袋中的破洞牛仔裤、外套和衬衫,将它们平铺在桌面上。
接着,他撕开那袋陶土,把湿润的泥土抹在膝盖、肘弯和裤腿处。
筑山隼人大为震撼。他刚才已经努力挑出看最陈旧的衣物了,这几件衣服都灰扑扑的,一看就穿了很长时间,没想到中原弥生还要在上面涂抹泥土。
做完这一切,中原弥生抖了抖衣服,将它们挂到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下方,又对筑山隼人说道:“你先回家吧。临走的时候,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去门口等我。”
说话时,中原弥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略微垂着眼,似乎在想心事。
筑山隼人熟悉这个神色。每次中原弥生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说明他要做一些正事要做了。
筑山隼人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追问为妙。于是,他只鞠了一躬:“是,准干部。”
等陶泥干燥后,中原弥生就换上了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又将卫衣拉链拉到最高,把兜帽戴上了。
他走到落地窗前,把玻璃当作镜子,检查着自己的穿着。
卫衣和牛仔裤都太宽松了,却正好为这套穿搭增添了几分邋遢。中原弥生苍白的脸藏在兜帽下方,看起来既疲惫又萎靡,就算踏入流浪人士救助中心,都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中原弥生非常满意。他的乔装十分成功,从大厅经过时,甚至差点被保安拦下来。
司机已经在总部门前等候已久,他看见中原弥生,连忙为他拉开后座左侧的车门,但中原弥生摆摆手,来到副驾驶,坐在了司机左侧。
这让司机冷汗直冒,视线都不敢向左移动。他目光直视前方,颤颤巍巍地说:“准、准干部,您要去哪里?”
“东京,隅田川西侧。”中原弥生望着外面的广告灯牌,“先去中央区吧,我会给你指路。”
司机立即踩下油门,转向通往东京的高速公路,前往东京市中央区。
中原弥生并不确定目的地的具体地址,他之所以坐在副驾驶,也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周围。他一直盯着窗外,依照游戏中的记忆,寻找一座墙面漆成鸽子灰色的独栋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