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里那些巡哨的堵住关口,抓住了他。”
“你问他把你的鞋子呢?他说扔进河里了。你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扔掉你的鞋子是怕你现之后,没有鞋子是跑不快的。”
“你扇了他一巴掌,流着眼泪走了是吧?”
“你说得我全都想起来了。”
“天快亮的时候,有一辆拉煤的车停靠让道,你爬上去,躺在车厢里就睡着了。”
“摇摇晃晃到了产煤市,已是第三天下午。”
“你不是睡得迷迷糊糊,而是饿得昏昏糊糊。差点被煤渣埋在车里,有这回事吗?”
“哎,”西门乐低下头,泪水成线,“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
“你走出车站,在市内游荡了几天。身上没有钱,饿得不成人形。”
“你靠翻垃圾箱过日子。有一日,你来到矿区,要找活干,只说给口饭吃,不要工钱,人家都不要你。”
“你就走呀,走呀走,走到一个中年汉子身边,他见你快要死了,就收留了你对吧?”
“是他救了我。但是,他也害死了我啊。”
“一码归一码。这个你不能怪他。他还是救了你。”
“你在煤矿干了半个月活,总算吃饱了肚子。”
天冷了,跟救你的那个中年汉子借了五十块钱,买了一件棉袄对吧?”
“是的。我当时从南方而来,身上没有冬天的衣服,我冷得快要死了,就摸到老人屋里,给他借钱。”
“说矿上一开支,我马上就还他,哪怕加倍也行。他二话没说,就把钱借给我了,我买了那件棉袄才能出门。”
“你身上穿暖和了,但你脚下打滑了。当天你上夜班,走下去就再没有出煤井是吗?”
“把我砸死了。”
“你是被炸死不假,但是谁把你炸死的?”
“我晓得。”罗姗说,“六雷。”
“六雷?”
“他是六天的弟弟。”
“我知道,他一直为哥哥报仇。”
“一点也不错。不过他不知道夕阳是他嫂,西门花林是他侄。”
“他睡了嫂,赶走了侄,看似害得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其实他害的是自己。”
“嫂找人杀了他,杀他的那个人,就是他侄子西门花林。”
“害人最后的结局是,亲侄害死亲叔,母子至死不见。”
“也就是西门花林至死没有见他亲生母亲。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
“你不该提起,我已经忘记一切了。”
“我不提起,你们就不会安宁。”
“为什么?”
“棉袄还没有解决。”
“这跟棉袄有啥子关系?”
“当然有关系。”
“你死之后,急急忙忙赶到轮回大厅转换考室,第一句话就对工作人员说:‘我还有一件棉袄钱没有还老人。’他们说会帮你还是吗?”
“难道他们没有帮我还?还是老人找来了?”
“他们帮你还了钱,老人没有找来。但是,他们把那件棉袄给你带来了,亲自交给了你---。”
“我怎么不知道?”
“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着,西门乐转身往屋里走。
“你要去干嘛?”
“我进屋去找找。”
“不用找了,”西门春水说,“找不到了。”
“到底在哪里?”
“这个你得问他,”西门春水指着西门欢说,“你弟弟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