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道问道:“此话怎讲?”
“半个月前,来黎阳助战时,俺就是从武阳郡过的境。武阳郡的府兵、郡兵、县兵,一个个的,连个屁都没敢放!元宝藏这厮,虽胡儿,不识弓马,手无缚鸡之力,让他写俩字还成,让他上阵打仗?毛都不是!将军,放心吧。俺这回派兵还清河,打算遣精卒五百,足已够用!”
元宝藏,是鲜卑人。北魏时,孝文帝推行汉化,改胡姓为汉姓,以“北人谓土为拓,后为拔,魏之先出於黄帝,以土徳王,故为拓拔氏。夫土者,黄中之生、万物之元也”为由,将国姓拓跋,改为了“元”姓。这位元宝藏,追溯其先,却实乃是北魏皇室之苗裔。
李善道笑道:“也许是被斥候给哄了!兄既有把握,愚弟就不再多说。贤兄,意下何时去接家眷?”
“明天就走!”
李善道说道:“好!且等兄将家眷接来,弟亲置宴,为兄家眷接风洗尘!”令堂下侍从的李良,“把前两天王三郎送来的那匣珍珠拿来。”
李良很快捧了一匣珍珠奉上。
李善道示意他呈与赵君德,笑道:“贤兄,这是王三郎昨天送给我的。贤兄知我,不好这些物事,便转送贤兄。兄遣部还清河时,可将此匣珍珠带上,算是我送给兄家眷的见面礼吧。”
“哎呀、哎呀!这、这……,怎生使得?”一匣珍珠,摆放得整整齐齐,光芒莹润,色泽柔美,价值少说百金,赵君德喜笑颜开,慌忙接住,嘴上推辞,说道。
李善道说道:“兄是直爽人,我也是直爽人。实与兄说,兄等此来助我攻黎阳仓,固然兄等无不河北豪杰,弟皆敬佩,却唯独兄,弟觉得最为投契!些许微物,尚敢乞兄勿嫌!”
“不嫌、不嫌!哎呀,哎呀,在清河这么多年,俺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宝物!贤弟,你这出手……”赵君德翘起拇指,赞道,“大方!豪气!果然不愧仁义李二郎之名!将军,郭长史也是个豪侠之士,刘将军与俺郡里人,可不知怎的,俺也说实话,却亦只有将军,俺最觉脾气相投!”
“贤兄,这可不就是缘分么?你我有这般缘分,这点微薄之物,贤兄就莫辞让了。”
赵君德笑得合不拢嘴,说道:“那将军馈赠,俺就厚颜收下了。”
“敢问贤兄,在家行几?”
赵君德说道:“行四。”
“愚弟冒昧,斗胆往后便以四郎称兄,兄即以二郎呼我,未知兄意可否?”
如前所述,互以行辈称对方,这是亲密的朋友才能为的事情。李善道提出这个建议,内中蕴含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但与赵君德是上下级的关系,还希望能与赵君德成为亲密的朋友。
打黎阳时,赵君德亲自上阵;现在,他又决定投身徐世绩,所为者何?“乱世取富贵”罢了。
李善道而下是何身份?
瓦岗本系的翟让亲信,徐世绩帐下的重将,且又新得了黎阳留守的重任。
这三个身份,无论哪一个,都已足够赵君德接受他的示好,况乎他现是三个身份共有?
赵君德毫不犹豫地欢喜应道:“君德粗鲁人,蒙将军不弃,以友论交,君德祖上真是烧了高香!敢有不愿?君德没别的能耐,只这一身勇力,自今而后,唯将军马首是瞻!”
“四郎,还称愚弟将军?”
赵君德顺着李善道的话,立刻改了称呼,说道:“二郎!”
两人相对,一个抚须,一个摸短髭,俱是欢笑。
送走了赵君德后,却有一段小小插曲。
李良逡巡案前,转过来,转过去,几次三番地偷看李善道。
李善道趁着等刘黑闼来的空当,在看高曦上午送来的有关昨天新兵招募情况的汇报,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丢下了汇报,问他说道:“是不是有话说?”
“阿耶,俺有点担心。”
李善道问道:“担心什么?”
“昨天张将军谒见阿耶,阿耶便与他说,与他最觉投契,今又以此语,说与赵将军。阿耶,万一他俩下边对上话头,那岂不是?”
原来昨天,张升曾有求见李善道,也没甚事,就是说些闲话。
李善道就与张升说了,觉得和他最为投契。
李良当时,也在旁边。
不意李良为此,却替李善道担起心来,生怕张升、赵君德话一对上,发现李善道是在说假话。
李善道瞅了李良几眼,问道:“阿奴,你多大了?”
“回阿耶的话,再过几个月,就十六了。”
李善道笑道:“天真烂漫的好年龄啊!阿奴,你有空时,可多向崇吾讨教一下。”
“侯公?”
李善道收回了视线,继续看高曦送来的汇报,说道:“我尝与崇吾议论汉末群雄,崇吾对曹操、刘备、孙权的评论,颇为中肯。你可多听听。”
李良一头雾水,不知李善道此话何意,然见李善道不再多说,也没敢再问,遂恭谨地应了诺。
小半时辰后,刘黑闼风风火火的来到。
将赵君德明天就要遣部回清河郡的事,与刘黑闼说过。
李善道目光有神,说道:“贤兄,几日备战下来,你我两部都已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先召你我心腹部将,将北取武阳此谋,说与他们知,及着手做北上之备矣!”「求推荐!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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