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中的人头都用石灰粉抹过,因此掩住了大部分的气味。
大部分人头都是双眼圆睁,脸上仍停留着惊恐、诧异、愤怒、不知所措等各种各样的神情。而且被人头被整整齐齐地垒放在箱子中,面孔朝上,乍看下去,确实是恐怖之非常。
被杀的人以赤沙国人占大多数,但也有一些是苍木国人。
“这姓玄的小子难道准备杀光天下的沙国人么?可杀了就杀了,为什么又要把他们的人头用箱子收集起来,这有什么用么?”马延平复了一下心情,命人将黑箱子重新盖好,并且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靠近,更不得再打开。
马延在胆战心惊中等了三天,终于等到玄英再次领着原来的一行人回来。
不过在队伍最后又多了两辆大车,其中一辆车上载着的也是一个相差不多的大黑箱子,不用想,里面肯定都是些沙国人的人头!
另一辆则载满了齐整的石块,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马延领着一百多名兵士站在关口处,名为迎接,实际上是要质问玄英为什么要杀这么多沙国人。不过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双方闹得不快,自己这一百人根本就拦不住玄英他们,真打起了,整个营都有可能覆灭。
玄英不待马延说话,便拱手说道:“马将军,玄英还要请你帮个忙。”
马延冷冷地说道:“说吧,什么忙。只要不是胡乱杀人,也只要能办到,我都可以答应你。”
玄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劳烦你安排底下兄弟将那一车人头给我送过来。”
马延刚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才说“只要不是胡乱杀人,也只要能办到,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虽然非常恶心,但办起来并不困难,他只得冷着脸吩咐底下军士一起去将黑箱子中的人头搬过关来。
他跟底下的兵士说话时全程不敢看向玄英,因为他的眼睛比天底下最寒冷的冰还要冷上百倍,冷得让人五脏六腑都要颤。
等待的间隙中,玄英在隔关口远远的地方寻了一块稍稍开阔的空地,接着命令底下的十几名兵士搬下大车上的石料,搭了一座三四尺高的石台。
搭石台的石料少了几块,玄英走到一块路边的大石旁凝视片刻,接着一名兵士递上一柄带鞘的大刀。
玄英随手拔出,但见刀身乌沉沉的没有任何光亮,是一柄黑色的直刃尖刀,长约三尺,宽约三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玄英将刀执在手中,长吸了一口气,接着用刀在大石上横七竖八地画了起来。刀身刺入大石之中,犹如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
众柏君城军士都知道一线崖关附近的石头都是极为坚硬的花岗石,寻常刀剑砍一刀都会卷刃,更不要说切割石头了。
就算他手中的黑刀是一柄神兵利器,要砍破坚硬的花岗石也并不容易,像切豆腐一样轻松地切成一块块,寻常人更是不可能做到。
这时见他露了这么一手无上神功,马延等人俱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心想柏君城的武道第一人应该是上将军穆龙光,其原力已接近第六境,但与眼前的这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比起来,似乎还颇有不如。
金阳城众人脸上的神情却一如平常,大概是之前已经看得多了的缘故,见怪不怪了。
玄英切割完大石,手下的兵士便过去将用于搭建石台的石块搬出,刚好将一个三四尺高,径长一丈四五尺的圆石台搭建完毕。
接着将沙国人人头一个个搬到圆台中央,垒成了一个尖尖的、裹满了白色石灰的人头堆。
玄英站在圆台前,面朝南方跪了下去,大声说道:“爹、娘、小妹,玄武岛一千二百名玄氏族人,玄英为你们报仇来了!”接着俯身磕下了头。
他身后的金尉银尉以及十数名铜甲军士也都一齐跪倒,朝南磕头。
玄英接着说道:“玄英今天在这里立誓,必让他们赤沙国豺狼以十倍血偿还我们玄氏一族!”
他的言语本就不多,再说了两三句,便起了身。夹手拿过身旁兵士手中的尖头弯刀,飞身纵起五六丈高,接着在半空中一个直直的转折,扑向十几丈外的崖壁。姿势既快且奇,好似一只怪异的黑色大鸟。
玄英落在崖壁之上,接着双脚脚尖在崖壁一借力,又再蹿起四五丈高。右手尖刀挥动,在平整的崖壁上写下来九个大字来——“誓杀赤沙国豺狼猪狗”。
每个字高约六七尺,一笔一划入石近半尺深。写到最后一个“狗”字时,刚好接近地面。
金阳城众人及柏君城军士见他又露了这么一手神功,都轰然叫起好来。
赵显通心想,玄师弟入我师尊门下也才三四年的时间,想不到原力进境如此之快,已几乎有赶上师父的势头。唉,我便是骑上一百匹快马也追赶不上他了。好在玄师弟他不计较过去的一些事,我这个金尉暂时还能当着,看来以后更要替他多出力气,多听他的话,这金尉的位置才能坐得稳当。
玄英写完几个字,将手中的尖头弯刀随手一抛,那柄刀好似长了眼睛般,唰地一声飞入那名兵士手上的刀鞘之中,将他吓了一大跳。
接着说了声“走罢”,领着众金阳城人头也不回地去了。
柏君城众兵士一个个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马延送玄英等人进了关,再目送他们北上去了柏君城,二十几人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玄英也再未回头看他一眼。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也就是七八天前,庸城主忽然差人送了一份城主令来,说他马延在一线崖护关有功,现升任柏君城第七中将军,领兵两千五百,饷金提高至每月十五金。
马延大喜,心想庸城主莫名其妙地把自己这个戍边的小小偏将一下子升任为第七中将军,领兵人数从两百五十人直接变成了两千五百人,升迁之快倒有些让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