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学仁面色一怔,颇感纳闷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他身旁的胡强也有些犯懵,自卫学仁被革去外贸司主司官职后,这卫府大宅可谓是门可罗雀,异常冷清的,今儿个却一反常态,宾客如云般熙攘而至,这实在让人费解。
纳闷归纳闷,但卫学仁还是更为好奇来人的身份,于是抬头看向来报的下人,张口询问道:“谁来了?”
“回老爷,来的人自称自己是宣京府府丞,叫赵嘉轩。”
“赵嘉轩?”卫学仁猛地一愣,“他……他怎么来了?”
沉吟稍许后,卫学仁忙抬手道:“去把赵大人请过来,你们不可无礼,需好生恭敬着。”
来报的下人听卫学仁交代的如此郑重,当即便明白这位来客的含金量很是了不得,于是格外小心地应了下来。
观察了下卫学仁的表情,胡强稍作斟酌道:“这位赵嘉轩赵大人,奴才若是没记错的话,他与老爷的长兄算得上是莫逆之交吧?”
“没错,他与我长兄还有闫瑞三人从小穿同条裤子长大,三人之间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深厚……”说到这,卫学仁突然顿住,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不过,这些都是老黄历,据我所知,赵嘉轩这几年来有意疏远了自己与长兄之间的距离,我想,他跟长兄的关系也大不如初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在今日登门来找我?”
胡强眉头一皱,开始在脑中仔细回想起自己所知的赵嘉轩生平信息,忽地,他好似想到什么了不得的事般,猛地一拍大腿,冲卫学仁提醒道:“老爷,您莫不是忘了,他赵嘉轩可是跟那位傅少公公傅福详有着血海深仇的!”
卫学仁瞳孔微震,了然点头道:“是了,我怎么把那件事给忘了,傅福详跟他赵嘉轩可是有着杀父之仇的!”
“等等……”卫学仁忽地抬起手,眼中闪过犹疑目光,“这裴顺达前脚来找我,就撂出了傅福详的把柄,这赵嘉轩后脚就上门来了,老胡,你说……这两件事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胡强讶然道:“老爷是怀疑,这裴顺达跟这赵嘉轩两人是商量好的?”
“不好说……”卫学仁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旋即轻仰起头望向了前方跨槛而入的赵嘉轩。
“真是稀客呀!”卫学仁堆着笑脸站起身来,十分客气地朝迎面走来的赵嘉轩作了一揖,“赵大人竟得闲登门,实在让寒舍蓬荜生辉呀!”
赵嘉轩虚扶他一把后,微笑道:“学仁现在说话可真是越客套了,这卫府大宅我早些年也时常登门,就连你我,在年幼时也多有接触,怎的,今日见我登门来访这般生分,是不欢迎我喽?”
面对赵嘉轩这一上来就套近乎的聊天方式,卫学仁感到些微诧异,但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人赵嘉轩既然这么给面子,他也不好装冷板脸不是?
“轩哥说的哪里话,学仁自小就把你把你当亲哥一般看待,见你今日登门作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不欢迎?”
“这就对了嘛。”
赵嘉轩笑着点点头,很是自来熟得就地坐下,格外自然地接过胡强递来的茶杯,不慌不忙地饮了口茶。
“就是不知轩哥百忙之中抽空来府上见弟弟我是有什么指示要交代?”坐在主位上的卫学仁小意打量了眼坦然自若的赵嘉轩,笑呵呵的道:“轩哥您也知道,我现在被皇上革了职,赋闲在家,就是个一无是处的闲人……”
他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无非是催促着赵嘉轩尽快说明来意。
大家都是聪明人,赵嘉轩又岂会听不懂卫学仁话中的弦外之音,他干笑一声后,神色平静道:“实不相瞒,今儿个哥哥我来找学仁你,还真有要事相商。”
卫学仁眯了眯眼,稍调坐姿,有些警惕地道:“轩哥但说无妨。”
“学仁呐,被革了外贸司的职后,你可心有不甘?”
“轩哥这话什么意思,弟弟听不明白……”
“用不着这么紧张。”赵嘉轩笑着摆摆手,“我这做兄长的,就是单纯关心关心你,跟你唠唠心里话而已。”
“你尽管跟你轩哥说实话就是了,被革了外贸司的官后,你是否心有不甘?”
“学仁犯错在先,有负皇恩,被革了职也是应该的。”卫学仁淡笑一声,说道:“所以,学仁没什么好埋怨的。”
“此话当真?”
“当真……”
“哈!”赵嘉轩轻笑一声,忽站起身来,一双亮眸如同鬼蜮阴钩般直勾勾地看向他,“那哥哥我要是说,有法子能让学仁你官复原职,不知你可否愿意呢?”
卫学仁压下鼻间急促的喘息声,强镇心神道:“轩哥的话,学仁听不明白……”
赵嘉轩见卫学仁仍旧跟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索性选择摊牌,直言不讳道:“傅福详执掌外贸司以来昏招频出,近来更是将歪心思动在月钱之上了,这事,学仁难道就一点都没听着信么?”
“方才那位裴顺达裴大人登门来找你时,想来已将傅福详执掌外贸司以来的种种弊行告知你了吧?外贸司自建立以来,之所以能得之壮大,这其中就数你卫学仁功不可没,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傅福详让这艘倾注了你无数心血的大船偏航吗?”
卫学仁内心巨震,看向赵嘉轩的眼神变得尤为警惕起来。
似感知到了他心中所想般,赵嘉轩哑然失笑道:“你莫误会了,裴顺达不是我的人。”
他这话一出口,听的卫学仁直犯愣。
“自傅福详主政外贸司后,我确实在外贸司里安插了不少钉子,只是这裴顺达,确实不是我的人,他今儿个登门来找你,许是真的慌了神走投无路,才想着求你出山跟傅福详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