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爸爸不听姐姐的话,一定要把你们生下来。”她一手捧住了脸,另一只手,拿出了药物最浓的,接近纯白的针管,吹了吹,绕过他受伤的脖颈,抵住了后颈,“所以呢,这一次,我不会犹豫,不会吝啬这种能带来幸福的药……”
真是好遗憾啊……
当年,她想着先用药控制薇薇安,再凭借自己的教育能力感化别西卜,弥补那个没能挽留凯尔文的遗憾。但现在,不还是再用药吗?
小纸片说得对啊,她想要的不是一个药罐子,而是一只会咬人但自愿不飞走的小鸟……
他当然没有办法逃,哪怕针管捅入,也一动不动,跟死掉了一样。
“以及……在堕落之前,给我留下一句难听的话吧,这样我好知道,那只搂着我黏着我的小鸟,曾经叫别西卜。”
别西卜微微偏头,举枪的手臂颤抖着,全身上下一哆嗦。
寒冷,药物,失血,回忆,酒精,让他神志不清。
“呵……咳!”雨水混着血水咳出,“爱……”
“什么爱?”
“爸爸,妈妈的爱……”
“一针药就能结束的爱,有什么意义?”
小鸟歪头,嘴角流出血来。
“所以……你,不会明白啊……”
“轰隆隆……”头顶,阴云再次低吼,盘踞,似有虎啸龙吟。
地面,标枪逐渐发烫,不断飘逸出黑烟。
“噼啪……”静电。林小姐推针的手指被电了一下。她抬头仰望苍穹。
阴云层峦叠嶂,雷霆欲发而不达。她可不怕雷劈,毕竟它的精准度是百米级别的,根本锁定不了这里,除非约书娅来操控它们。
“爸爸,就是雷……”
但周围却开始逐渐升温,在一片冰寒中格外显着:那些标枪,或者说,针,在发烫。
不仅如此,它们每一根的方位都是精心排布过的,不是乱打的,一开始就是。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方位,也是别西卜故意让她来的:标枪阵的正中央。
“妈妈呢,就是针……”
“雷……针……等等……”林小姐碎碎念着,突然一颤,针筒从手中滑落,落入泥泞中。
“爸爸,一直在找妈妈。”小弥撒就在她的怀抱里,逃无可逃,也不想逃。他手中那杆骑枪,就是最大最坚硬的针。
“妈妈,也一直在等爸爸……”
而将雷和针联系在一起,那便是——
“避雷针?”
不,如果从功用上来讲的话,它真正的名字应当是——
引雷针。
而别西卜将那根最精密的引雷针举得那么高,只为了一件事。
“所以啊,爸爸……”他微微睁开迷糊的眼睛,透过水池的倒影,望向彼方的苍穹。
“快回家吧。”
“不——”
下一秒,雷霆倾盆而下,如千军万马,电解雨水,喷出蒸汽与浓烟,压垮黑云再压向大地,超越动能与声波,撕裂阻挠它拖拽它拘束它的一切,带着无与伦比至天穹崩摧的浩瀚,践踏在这片污浊的大地。
擎天高塔从天而降,在触及骑枪的刹那,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冲击,支离破碎,分出无数道枝芽,连接每一根标枪。
“轰——”大气升温,雨水被点燃,黑焰如岩浆般流窜。声音不是发出来的,而是被赶出来的,打出来,强行塞入每个人耳中的。
“嘶啊!”没有手牌的林小姐抬起尾巴抵挡,但它们却在一秒内被电成焦炭后粉碎。
骑枪依然挺立。一根根标枪被按入地面,随后又溅射出电弧,彼此勾连,搏杀,在水池中流窜,电黑焦土,掀起燥热的水蒸汽流,其间又闪烁着电光。
一切光芒都被黑暗掐灭了,只能看见不断扩张的漆黑雷霆的轮廓。它在不断扭曲,吞噬可见光,边缘会交替发生红移和紫移,如同星际穿越。
灾厄临头,无人可逃。这片荒野,已由仇恨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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