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相公》终章。
自那以后,张虚一常常独自漫步于旅途之中,每当脚下尘土与细沙窸窸窣窣作响,他便会轻声呼唤胡四相公的名字,而那狐仙总是应声而来,从无差错。
即便是面对虎狼猛兽或是凶恶之徒,张虚一也因有胡四相公相伴而无所畏惧。
如此这般,度过了一年又一年,两人的情谊愈发深厚,几乎到了无话不谈、心意相通的地步。
一日,张虚一好奇地询问胡四相公的年龄,后者却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说:
“自我记事以来,黄巢起义仿佛还是昨日之事。”
这番话让张虚一更加觉得胡四相公神秘莫测。
某个夜晚,两人围炉夜话,正谈得兴起,忽闻墙头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尖锐而刺耳。
张虚一心中惊异,正欲询问,胡四相公却已开口:
“这定是家兄来访。”
张虚一闻言,忙道:
“何不请他进来一同叙话?”
胡四相公却摇了摇头,笑道:
“他性情粗浅,所求不过是些俗物,比如捉两只鸡来饱餐一顿,便心满意足了。”
张虚一望着胡四相公方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他深知两人之间的交情已非言语所能尽述,但始终未曾见过胡四相公的真容,这成了他心中的一大遗憾。
于是,他诚恳地对胡四相公说:
“你我交情之深,实乃世间罕见,我本以为此生无憾。”
“可是未能一睹你的真颜,终究是我心中的一大憾事。”
胡四相公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道:
“只要心交不语,何必在乎形貌?”
“但见你如此执着,我便成全你吧。”
这天,胡四相公设宴款待张虚一,并告知他即将离别的消息。
张虚一心中不舍,忙问其去向。胡四相公答道:
“我本是陕中人士,如今思乡情切,欲归故里。”
“你常因未能亲眼见我而遗憾,今日我便让你一睹真容。”
“不过我的容颜并不固定,也许你以后看见的,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说罢,他示意张虚一打开寝室之门。
张虚一依言而行,只见门内站着一位美少年,衣着华丽,眉清目秀,宛如画中走出的人物。
两人相视一笑,然而那美少年却在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虚一转身欲走,却觉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胡四相公正跟在他身后,笑道:
“今日总算解了你的遗憾。”
张虚一心中依恋不已,不愿就此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