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季儒卿想了想身边的莺莺燕燕,范柒的话,她不是宁采臣不想人鬼情未了。
季离亭更不用说了,除了脸一无是处就婉拒了哈。
唐闻舒么,身体机能的差异会在时间流逝中显现,当她依旧风华正茂而他已垂垂老矣,给双方徒留下遗憾罢了。
季儒卿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因为妈妈的遭遇,我对这种事情比较抗拒。”
摇光转而又问:“是因为你的父亲么,他从没参与到你的生活中。”
季儒卿毫不犹豫:“没错,其实妈妈没和我说过他的事,我都是从老爷子口中得知的。”
“他说了很多,我奶奶走的早,他对于妈妈一直处于散养状态,平时疏于管教,遇到人生决策时他又要插手。”
“比如妈妈想考音乐学院,老爷子不同意,非要她学金融以后接管家里的产业。最后他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妈妈去了向往的柏林艺术大学,在那里结识了我父亲。”
“他们不在一个学校,通过学校之间的联谊会认识的。妈妈的追求者很多,我父亲在世家公子哥之中显得微不足道。他别无所长,善花言巧语,和唐闻舒的美男计差不多,在他特立独行锲而不舍之下追到了妈妈。”
季儒卿眼中有一丝怅然,后面的事大概就是抛妻弃女的渣男行径,最可怜的是妈妈的真心付之一炬。
她对于素未谋面的生父恨意来自于妈妈,他是造成一切灾难的祸。
“老爷子就和我说了这么多,剩下的事是我有了自己的思想后推测出来的。”
“你推测他为什么抛弃你和你母亲吗?”摇光问道。
“嗯。”季儒卿目视前方,自始至终她的语气不悲不喜:“虚荣、利益、自卑。”
追到众人众星捧月般存在的女神能极大满足他的虚荣心,带出去聚会多有面子。
后来现妈妈是季家人,能给他提供人脉和金钱,足以支撑他白手起家的野心。
最后现他们的阶级天差地别,从小经历的世面与生活环境大相径庭,他开始自卑却又不甘。此刻的他小有成就,认为山鸡能与凤凰媲美,踹开妈妈摆脱掉软饭男的事实证明自己有多厉害。
或许他未出国前是个人人艳羡的天才,出国之后才现他算不上什么,永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卑时常萦绕他身侧,在追求妈妈的开始他与众人相比较之下开始自惭形秽,追到了妈妈后他倍感小有成就。
但他深入骨子的自卑并不妨碍后续所作所为之可恶,这种人不可怜也不可悲,挺可笑。
摇光也有过自卑,当她面对唐闻舒时少了底气:“你会讨厌自卑的人吗?他们往往胆小、怯懦,明明想要却不敢争取。”
季儒卿沉默了半晌:“不会,我以前也想过为什么其他人有爸爸妈妈而我没有,从而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沼中。”
“后来我并不是看开了,而是换了种思考方式。我现在的处境已经打败多数人了,学会满足现状而不是比较,因为在你之上永无止境。”
“我也想试着不让自己那么自卑。”摇光现在仍会有焦虑的心情涌现:“自卑会很压抑。”
季儒卿有经验,她信手拈来:“我们总是在寻找身上所缺少的而忽视自身所拥有的,有人不需要爱需要钱,有人不需要钱需要爱。我不过是学会了坦然面对,将自己所拥有的视为最高成就。”
“永远不要陷入内耗的自我否定,那是痛苦的根源和坚定意识的磨灭,试着用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安慰自己。”
季儒卿看似随便的大道理,陪她走过人生岔路口的每一次选择。
摇光努力消化诸多信息量,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她环顾四周,满目苍绿抚平她内心渴求安定的焦躁,她们面对面而坐,季儒卿带来的日记本安静躺在玻璃桌上。
“这是你的吗?”摇光的视线回到身边。
“是我很重要的人留下的。”季儒卿淡淡扫了一眼。
“朋友?”
“更像家人。”
摇光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和季儒卿聊天是她这么多年说过最多的话。
她把季儒卿作为与世界连接的关键,在她片面的认知中参悟透人心是冷的,也可以是热的。
但季儒卿称之为家人的朋友很少见吧,摇光不明白,她想去明白。
“你交朋友的标准是什么?”
“真诚。”
“没了?”
“没了。”
摇光理解不了她简短的原则:“不明白……交朋友不应该谨慎吗?”
很谨慎啊,季儒卿深思熟虑后的答案:“真诚这一点能刷掉大部分人了,我可不想交出的真心覆水难收。”
“真心能换来真心吗?”
“视情况而定。”
“你换到了真心吗?”
“当然,炽热且真挚。”
摇光再次点点头,今天的收获颇丰:“你能和我讲讲她的事吗?”
季儒卿把老底都掏空了,这是要逼她放大招啊:“难得听你提出要求,就当打时间吧。”听了这么多故事,也该轮到她讲讲。
可惜她不是童话里的公主,故事结局不尽人意,但不完满才是人生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