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术数高手,肯定会立刻卜一卦。
可惜,李衍武功术法,都还算有些天赋,唯独这玄之又玄的占卜术数,根本一窍不通,只能将王道玄请上来查看。
「或许是你感觉错了。」
王道玄摇头道:「风从西南来,变数也来自那里,看模样是巫山方向,这次怕是有麻烦。」
李衍沉声道:「什麽麻烦?」
王道玄看了看阴沉漆黑的夜空,眉头紧皱,「之前贫道便算过,今年有白露雨,为年凶之兆,但这时间却有讲究。」
「白露前为雨,算是小凶,白露后为鬼雨,乃大凶之兆,这次便是白露鬼雨,因此天圣教妖人,选择在白露鬼雨日『走蛟』。」
「而如今,却要提前降雨。」
李衍有些疑惑,「提前为小凶,不好麽?」
王道玄微微摇头,「占卜之法,只管眼前之地,往往错落百出,天地人皆有影响。」
「朝廷和真武宫早已算出,肯定有了相应计划,祸福之道,天时丶地利丶人和,皆会影响。」
「天机不可测,福祸无常。天圣教与困蛟联合,占了地利,朝廷和真武宫平定祸乱,占了大义人和。」
「原本是必胜之局,但如今天象突变,怕是会有波折……待贫道卜上一卦。」
说着连忙取出龟甲,还有几枚花钱。
这几枚花钱,前方雕刻漫天星斗,后方刻阴阳八卦,那是前朝大兴钦天监「祭天钱」,原本放置在金陵鸡鸣山观象台下。
后大宣起事,金陵被破,乱军之中,此物也被人大肆盗掘,流入民间。
因暗合天象,最适合占卜。
从东湖老祖的胃囊中,得到这几枚,王道玄异常珍重,平日里都妥善保存,定期温养。
只见他一边将「祭天钱」塞入龟甲中,一边解释道:「凡占雨,须看地丶阴丶元丶白之神,与八门之休丶惊丶开丶伤,九星之蓬丶柱丶心丶冲,并起元于金水局…」
李衍无奈道:「道长,这东西你不用教了,我脑子笨,是真学不会。」
王道玄哑然,也不再强求,而是掐动法决,看着西南方天空,哗啦哗啦摇动龟甲。
花钱掉落,正面为阳爻,背面为阴爻。
王道玄一连重复六次,每次记下结果,随后又取出罗盘,一边察觉计算,一边看着西南方。
「果然有人作祟!」没一会儿,他面色变得严肃,「巫山有变,按卦象上来看,是有人开坛祈雨,将时间提前。」
李衍吃了一惊,「谁会这麽干?」
「不清楚。」
王道玄叹了口气,「祈雨之法,正教法脉都有,但能使用此法者,无不是玄门高人,至少道行五重楼,远非我等能匹敌。」
「巫山那地方特殊,不少高人隐士修行,阻断蜀中与鄂州,就连太玄正教,这麽多年也没掌控。」
「到底是谁在捣乱,也不得而知…」
呼~
就在这时,远处天边有雷声轰鸣,一股狂风呼啸而来,带着一丝清爽湿润。
李衍察觉不到什麽,但王道玄觉醒了神通望炁眼,却猛然瞪大了眼睛,「蛇!」
「道长看到了什麽?」
李衍连忙询问。
王道玄上前几步,死死盯着西南方,沉声道:「我看到一道阴气盘旋,如蛇腾空……」
说着,脸色忽然一僵,「贫道知道了,这是谶纬术,有儒门高手在捣鬼!」
「谶纬术?」
李衍知道这种奇术,甚至见过。
之前从蛮河绕道宜昌时,他们遇到一个朱家堡,被人用谶纬术引来灾劫。
后来才知道,是秭归县丹阳书院掌祭刘夫子,因家人惨死,误入歧途,加入了鬼教,后来在河边现其尸体。
这种术法,论玄妙更甚占卜法,甚至能推动人间浩劫,王朝兴衰,历来都是禁术。
他疑惑道:「谶纬术也能求雨?」
「当然能!」
王道玄点头道:「汉时,董仲舒申《春秋》之雩,设土龙以招雨,其意以云龙相致。按《易》之『云从龙,风从虎』,以类求之。」
「在武当山时,贫道曾看过一本纬书《春秋汉含孳》,上面就有记载,说董仲舒用的是同气相求的术法,用蜥蜴和蛇类象龙,黄绢包裹,升龙气而搅风云。」
「甚至如今太玄正教,和一些地方的巫术,也藉助这个原理求雨…」
话未说完,又心中一动,看向东南方,愕然道:「那边有火气升腾,有人在用止雨咒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