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就他那德性,就是个废物,那么多人死,他怎么就不死……”一个女人愤怒的骂声。
“行啦!少说两句吧……”男人劝阻道。
“少说?我还嫌骂的不够!老娘可没闲钱养这么个废物!”
“行啦,行啦,快上去吧,让人家听到不嫌丢人啊!”
“他在这儿住着我才丢人,没用的废物!废物!”
“行了,行了,快回家做饭吧,一会儿子回来没饭吃了。”
二人的争吵声夹杂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周围恢复了安静。
似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咒骂,一声不吭,默默地关上门,然后坐到了床边。
这是他的房间,一个位于楼房底部架空层的大约三平米的杂物间。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是杂物间的门关上后,就立刻切换成了夜晚模式,他按下门边的开关,节能灯发出的白光迅速驱散了黑暗。
杂物间内几乎被一张床全部占据,说是床,其实就是用砖块垫起的几块木板拼在一起而已。床与墙之间仅剩的大约五十厘米的缝隙里挤着了一张表面坑洼的破烂长形小桌,桌上摆着这个杂物间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台电脑。电脑的显示器还是老式的笨重crt显示器,巨大的屏幕几乎占满了书桌,桌脚的主机箱上布满了灰尘,一侧的机箱开着,拆下来的机箱盖靠在墙角,这么做,估计是担心电脑运行时太热吧。
也是,现在正值夏季,天气预报说有39度的高温,可是环顾杂物间内,只有门上和床头顶上各有两个水泥气窗,而为了防蚊虫,气窗还被纱网覆盖,让原本就不是很通风的小屋变得更为闷热,桌上的小风扇虽然已经非常卖力的在工作了,可是那点风根本无法驱散仿佛凝固了的热气。
他坐在床边。
呆呆的坐着。
眼镜片后面的双眼空洞,仿佛灵魂游离出了躯体。
静静的坐着,如同时间定格了一般,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一丝声响。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这才让已经“入定”的他回过了神。
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了几下,抬起右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水,扶了扶眼镜,然后从床边挪到了电脑前。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椅子,床就是他的椅子。
电脑开机后,机箱内发出风扇“嗡嗡”和读取硬盘“咔咔”的声响,让原本闷热的小屋内更增添了几许烦躁,不过他似乎早已习惯,不以为然。
这台老旧的电脑开机速度完全可以和乌龟爬行有的一拼,慢的让人抓狂,但他却并不在乎,愣愣地盯着屏幕,默默地等着。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电脑终于进入了操作系统。
他再次扶了扶眼镜,操作鼠标点开了桌面上的word软件,打开了一个空白页面。
他的双手放在了键盘上,想要在文档里输入什么,可是最终却放弃了,什么也没输入。
他皱起眉头,片刻后他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离开了键盘,肩膀随之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他才只有二十八岁,但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年轻的朝气,阴郁、愁苦、落寞、孤独、无助……总之一切与悲凉有关的词语用在他的身上都非常贴切。
他再次重重叹了口气后垂下了头,他的视线也跟着落到了桌下,躺在桌下的一个物体瞬间吸收了他全部的注意。
至于为什么会在桌下,或许是他扔的,又或许是不小心掉的。
他弯腰伸手捡起了那东西,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尘。
那是一个小丑的面具,不过和普通的小丑面具却有不同,整个面具除了黑,就是白,没有任何一丝半点多余的色彩。
煞白的底色,双眼处掏了两个洞,四周没有丝毫的点缀,让两个洞显得无比深邃幽暗,仿佛随时都会将看着他的人吞噬。而小丑最具特色的夸张圆形鼻头和如腊肠般的大嘴都是黑色的,没了滑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瘆人的感觉,尤其是那上扬的嘴角,虽然是笑,但却笑的阴森冰冷,使人看了毛骨悚然。
他拿着面具,默默地看着,若有所思,他身上悲凉的气息和小丑面具的诡异倒是“相得益彰”。
过了许久,从气窗外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声响过后,浓重的鞭炮燃放后的硝烟味从气窗外窜了进来。
他再次有了反应,下床,走到门边,拉开了一道门缝,朝外看去,原来是结婚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几十秒,然后轻轻关上了门,走回床边,拿起放在床上的黑白小丑面具,说道:“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明知他拿走了你的东西,却无能为力,如果是你,该怎么做?”
一滴泪水落在小丑面具上,悲凉,无助……
“死!只有死,才是惩罚他的最好办法!”
他太专注了,以至于什么时候门被人打开了都不知道。
“是你!”他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一章小丑在黑夜登场
深夜,确切的说应该是凌晨一点多。
一个男人沿着漆黑的盘山公路朝山下狂奔。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男人气喘吁吁地奋力呼救,然而深夜漆黑的盘山公路,回应他的却只有空气和他自己的回声。
男人的喊声落下后,山路恢复了安静。
这时男人的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车轮与路面摩擦的声音,男人回头快速扫了一眼,接着恐惧地继续沿着山路向山下狂奔。
男人不停地跑,身后的摩擦声始终离他有段距离,似乎是刻意保持着距离,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不知跑了多久,男人终于跑到了山脚下,他站在原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的下巴仿佛下雨般地落在他面前的地上,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就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
他想休息片刻,然而身后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立刻结束了休息,再次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