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回了人形,只是比起在克里斯面前的时候,隐隐有些差别,他的眼睛更加深不可测,原本靓丽的紫色瞳孔,变得有些暗沉,像是掺杂进了黑色的杂质,同纯粹的紫色搅在一块,显得不那么清亮。
格兰瑟笑着,嘴唇两侧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他身上属于野兽的特征更加明显了。
他蹲下身,细细打量着伊莱德的那张脸:“这么多年,看来你过得很不错。”
伊莱德听不见他的声音,他的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格兰瑟为他特意制成的梦境中了。
“爱芙!爱芙你在哪?”
年轻的伊莱德抱着一罐酒,四处寻找着脑海中的人,想要知道她究竟在哪里,尽管那张面孔在他心中已然变得有些模糊了。
杂乱的思绪让他没有办法分出心神来思考周围的景象为什么那么朦胧,为什么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他此时的面孔还很年轻,脸上没有伤疤,头发没有花白,一切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终于在他的努力下,他回到了自己的家——这座小屋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是他所有爱意的,伊莱德在这里迎娶了他的新娘,那个脸蛋泛着红晕的年轻姑娘。
爱芙正坐在屋里,为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子织衣服。
听见伊莱德的叫喊,爱芙回头,有些疑惑地问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平静温柔的声音安抚了伊莱德,伊莱德停了下来,终于喘了口气,但是他却忘了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寻找爱芙。
他走进了屋子里,感受到屋内火炉的暖意,心中倾泄出一股暖流,好像在外面受到的寒冷在此刻都消失了。
伊莱德走到了爱芙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手探向了她的肚子,轻声道:“小伊芙有没有闹你?”
爱芙温和地笑着,满眼爱意地看着伊莱德:“怎么会呢,小伊芙很听话。”
伊莱德笑了一下,头靠在爱芙的肩膀上,说:“我好像做了噩梦,我看见……”
“看见什么了?”
好像那副恐怖的场面近在眼前一般,伊莱德的眼中弥漫起恐惧,他双眼茫然地看着某一点,说:“我看见你被人抢走了,然后……然后我们的屋子被烧掉,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不是噩梦哦。”爱芙轻柔地说。
伊莱德看向爱芙,疑惑地问道:“什么?”
“你忘了吗?”爱芙把伊莱德轻轻推开,然后站了起来。
她的身影离伊莱德越来越远,她的面孔开始有些模糊,轻柔又温和的声音在伊莱德耳边响起:“不就是你烧掉了我们的屋子吗?”
伊莱德恍然回神,他着急忙慌地想要拉住爱芙解释,却发现自己的怀中正抱着那个装满了酒的罐子,而自己的面前正是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屋子。
凄厉的哭喊从屋内传来,爱芙在里面痛苦挣扎着。
伊莱德双眼呆滞,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他扔下了手中的酒罐。
“不、不是我,不是我!爱芙,我不想杀你的……”
伊莱德抱着头蹲下,在烈火中泣不成声。
他两眼冒着血丝,死死看着地面上一点:“是你们,是你们逼我的,如果不是你到小姐面前去炫耀,我也不会这样做……”
他猛地站了起来:“如果不是你仗着怀孕到那个该死的贵族小姐面前去,我也不用杀了你!是你!是你害死了你自己!”
说罢,他便癫狂着笑了起来,看不清路一般投身扑进了火海。
然而就在下一秒,伊莱德穿着盔甲出现在宫殿之中,周围有轻缓的音乐回响,还有一些大臣在低声讨论。
而他的肩头放着一柄剑——国王的剑尖点在他的肩膀上,正在给他授予骑士荣耀。
伊莱德几乎都要掩饰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双手颤抖着接过国王递过来的那柄精致的长剑。
他单膝跪地,宣誓之后站了起来,在国王身边站定的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帷幕后面站着的一个小男孩。
男孩眉眼精致,怯怯地看着眼前的受封仪式,似乎并不知道这一切都与他有关。
伊莱德在这次仪式之后,正式成为了独属于格兰瑟的骑士。
终结
从那以后,伊莱德一直陪在格兰瑟的身边,他很喜欢这个娇气的小王子,虽然他总是很沉默,但是很可爱,会在骑士们训练累了之后派人送上一些甜点。
格兰瑟不总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但是会在暗处偷偷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艳羡地看他们手中的长剑。
伊莱德向国王提起过这个事情,国王温和又不容置疑地婉拒了伊莱德的请求。
“格兰还小,我不想看见他因为舞刀弄枪而受伤。”
伊莱德没有说话,他知道国王的意思,他是一个比较温和的执政者,手段不算强硬,爱护子民,与法兰克家族其余的人简直截然不同,他主张用更和谐的手段处理事情。
但是王室之中也存在很多外人难以理解的矛盾,没有人知道国王会什么会在某一个黄昏离开王宫,带着他雍容尊贵的王后,离开了这里。
从此之后,格兰瑟被匆匆忙忙推上王位,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王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叔叔冷淡地叮嘱自己做好一个国王该做的事情。
伊莱德就这样看着格兰瑟长大。
其实在很多时候,伊莱德觉得也许并不是格兰瑟的错,但是他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了格兰瑟的身上。
瑞丽的出现并不是个偶然,当自己受封之后,许许多多的贵族都找上门来,爱芙疲于应付那些表面和气其实尖酸刻薄的贵族老爷,经过几次争吵之后,他和爱芙之间的感情有了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