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被劈头盖脸的清醒药水糊了脸。
无数的黑色触须从帷幕间探了出来,主管惊恐地抬手跺脚,嘶吼着救命,仿佛变了一个人。他飞快地窜进了被净化提灯笼罩的恒定餐盒中,仿佛知道这是个安全的地方。
好自觉。
惊魂未定的主管,向尤莉莉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他破裂的手臂在快速修复着,碗口大的伤口两侧,冒出了同样的细管,肉块翻腾。在它们的缝合下,伤口很快变小甚至消失不见。尤莉莉确定了,他的“材质”和这些阴影是一样的,他,或者说是“它”,既是阴影,也是活尸。
尤莉莉:所以说探路石又发现了什么?
她靠近洞穴。
墙壁上有许多熄灭的烛台,上面的蜡烛看起来像刚换上去那样的簇新。
在投掷出一团橘红色的火球点燃它们后,蜡烛骤然爆发出了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幽深的洞道。里面蜿蜒曲折,到处攀爬着浓黑的阴影。它们蠕动地涌进了烛台,被点燃的蜡烛很快又熄灭了。
“这种特性……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少女抱着权杖,露出迷茫和思索的表情。
阴影仍在不断地涌动,帷幕似乎也在增多,它们仿佛察觉到什么诱人的气息。尤莉莉弯下腰,决定让主管暂时在恒定餐盒中多待一会,不要再继续激活这些蠕动的黑影了。
“委屈您一小会。”餐盒的盖子被啪地合上。
地窖中,巢母之眼的嘴巴砸吧了一下。
“我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它可怜巴巴地向阿尔文征求意见,“地下有好多好多美味的灵魂,真的一个都不能吃?”
“会食物中毒。”阿尔文头也不抬地翻找着眼前的破败祭坛,“如果你不想变成毫无理智的白痴,就忍住。”
巢母之眼嗦了嗦口水:“好叭。”
过了一会,它又期期艾艾地开口:“莉莉也下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她?”
“马上。”他将能够收集的所有物品全部带走,来到下一个房间。
面貌平凡的牧师迟迟赶到,就像奎卡城里永远在械斗结束后,才赶往现场的内城守卫。
她的身下蜿蜒出了浓厚的黑影,和整座小镇链接在了一起。
“你们都该死。”她说。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果断又凌厉地开始动手。
镶嵌着红色异石的权杖猛地分化为数个,整片空间的帷幕和阴影再次涌动了起来,它们蜿蜒成巨大的影蛇,试图绞死全部的闯入者。
“胆子真大啊。”
“原来是有叛徒。”她准确无误地扫向了一个位置,似乎看见了多重空间之后的主管。
露易丝手中的权杖也亮了起来,集聚的光明力量将整片阴暗的小镇照亮,将这些影蛇拦腰砍断。这些阴影翻滚沸腾着,重新汇聚成了新的怪物,牧师发出一声冷笑,飘荡的帷幕遮盖住倾泻而下的光明魔力,发出了滋滋的灼烧声。
燃烧着的帷幕却在地面投下了更为深重的阴影。怪物们重新变得凝实,似乎也变得更加强大。
莎伦夫人
“她离开了。”为了方便今夜的行动,凯恩特意换上了轻质的软甲。
术士斜倚在府邸外围的雕花石柱上,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在认真地计算着逃跑路径。
“你确定,那个沃伦说的都是真的?”他神色玩味,打量着往来的仆役们。至少从外表看,他并没有发现出什么异常。
这栋建筑中并没有大量的魔力聚集,连气息也少有的纯净。唯一奇怪的地方在于整个府邸全部笼罩在暗影中,甚至连花园中的景观灯都没有打开。
只有三楼的卧房区亮着灯。
“在你们逃难出来前,她似乎只是没有经过职业训练的普通人?”
他们旁若无人地迈进了府邸中,走廊的壁灯亮起,像在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
曼斯注意到,装饰物全是一些温暖的颜色,连墙上的挂画也是。丰腴的女士,或是健壮的男士,怀抱着尚未睁眼的婴孩,更远处是一些色彩明丽的婴儿玩具和推车,绽放的鲜花和难得一见的丰收美景。画师的水平很高,亮了灯之后,这些温馨画面愈发活灵活现。
凯恩沉默地在前面带路,他似乎对短短的这一段路异常熟悉。理论上来说,潜入者总是要藏身在阴影里,而他却反其道而行,带着曼斯直接从灯火通明的走道穿过。
从不踏入任何阴影中。
一路上那些仆役、管家对陌生的访客视而不见。
他们从阴影中穿过,神情肃穆。
异样的沉默让曼斯感到一丝压力,他很快发现这个宅邸中的仆役们确实是不正常的。
“没有呼吸。”或许是他盯着对方太久了,端着银制餐盘的男仆转过头,漆黑无光的瞳孔毫无焦距地“看”了过来。
一只借助戏法变化而来的蟋蟀,从曼斯的袖子中飞了出去,落在了男仆的头顶,又掉落在餐盘上,发出了刺耳的鸣叫。
“也没有体温和知觉。”也许是观察得太仔细了一些,他忽略了餐盘上的蟋蟀,被它投下的阴影笼罩。
一瞬间,宅邸中温馨安谧的状态消失了,阴影里所有的怪物睁开了眼,凝视着他,蓄势待发。曼斯快速地偏头,环顾四周,尽管什么都没发现,仍觉得后背隐隐发寒。
这种天生的危险直觉曾让他在一次奇遇中,有惊无险地获得了术士的传承。
“你刚刚被阴影注意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等待的凯恩,告诉曼斯,“那只蟋蟀带来的危险。”
曼斯喔了一声,他弹了弹指节,将场景中多出来的外物收拢回了袖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