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雪悯道:“你的泪太多了,太软弱,太无能。”
“怯玉伮,”楚雪悯道,“赵弃恶关押在囚牢,择日大祭。”
林笑却听到了,想了会儿:“好像是活该的。我呢,我陪葬。”
“父亲,”林笑却突然笑得开怀了些,只是泪水压抑不住,自眼角滑落,“我都知道了。”
“我是你一手锻造出来的祭品,从来就不是什么父子,从始至终,只是颗祭剑的棋子。”林笑却道,“我对你没有期待,我只是想知道,哥哥去哪了。”
“谢萦怀,”楚雪悯问,“你很在乎他?”
林笑却不明白楚雪悯怎么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来。问得这样愚蠢,面上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我不该在乎吗?”林笑却近乎质问,“临死前,难道我不能选择自己想见的人。”
几乎明晃晃地说了,他不想看见楚雪悯。
楚雪悯挪开目光,不回答,不离开。
林笑却倦了,懒得赶人了。
他觉得冷,他背过身去。
这样久的时光未见,两人之间仍旧无话可谈。
温度越来越低,小屋里渐渐结起冰霜,飘起雪花,林笑却冻得颤栗不已,楚雪悯才退了几步,凝望刹那,转身离去。
清绝宫。
孤绝剑横亘眼前,倒映出楚雪悯双眼。
他想象不出这双眼落泪的情态,可怯玉伮偏偏落给他瞧。
是他胜了,指日可待,该高兴才是,可悲寒太久,凝霜难融……他闭上眼,收了剑。
大祭紧急地筹备之中,孤绝剑宗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九大宗门围攻的罪魁祸首捉住了,当祭剑祭天,告慰亡灵。
往禁地送丹药的长老提了一嘴:“可算是了结了,你变成如今模样,那叫赵弃恶的魔头很快就会付出代价。”
长老本是想宽慰谢萦怀,可谢萦怀听了,竟下意识捏碎了药瓶。
他抬眸,紫气氤氲:“祭剑?”
长老叹了一声:“是啊,宗主将在孤绝山开刃血祭。可惜威力太大,我们无法旁观,只能在山下哀悼亡灵。”
“用最高规格的祭奠仪式,安抚那一战中逝去的魂灵。”长老默哀了一刻后,说谢萦怀手劲越发大了,重新递给他几瓶抑制魔力的丹药,“我走了啊,我最近找到本古籍,没准能抑制魔性,别灰心。”
长老走后,谢萦怀望着手中的丹药……哀悼亡灵,楚雪悯此举,到底是为了安抚围攻之时逝去的人,还是为了给怯玉伮送行啊。
祭一把剑满宗哀祭,排场够大的。
可人活着的时候不念着,死了再悼念有什么用。
谢萦怀松开手,丹药砸在地上,魔气抑制不住地暴涨。
再一次……他要再一次舍弃怯玉伮吗?
山阴的命是命,怯玉伮的命就不是命?
为何。为何人命分轻重,他杀的人也不少了,吞的心脏一颗又一颗……还坚持所谓的大义、所谓的使命,不可笑吗?
自始至终,他只是楚雪悯的心魔,所谓这一切,当真是出自他本心,还是楚雪悯影响了他?
谢萦怀捏碎枷锁,他很想告诉自己是后者,但密密麻麻涌上来的理智告诉谢萦怀——
他是真的希望山阴一族繁荣强大,真的希望再没有族人沦落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