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心的。”
他轻缓地笑了下:“好,不骗寡人也好。”
“怯玉伮,走得远远的罢,不要回头看寡人的尸体挂在旌旗上。”
他捉到一只白狐,无所不用其极地留住,可到了剥皮淌血的境地——宁愿一个人受。
白狐的皮裹他的尸,太疼了。
百里秩松开了手。
月色之下,林笑却走远了,回头看了百里秩一下。
百里秩向他挥挥手,再见。
林笑却愣了会儿,也抬起手挥了挥。
百里秩笑起来,林笑却转过身后,他那冰冷的面具下突然就泪流满面。
百里秩哭得停不下来,再看不见背影后,百里秩慢慢蹲了下来,坐在地上,哭着抱住自己双腿。
大王的宝座就在身后,可他跌坐在地面上,第一次成了蝼蚁。
怎么爬啊,怎么爬,都走不到月亮上去。
璟朝永兴二年,王都破,王于城下,孤身一人持剑护国,万箭穿心。
太后火烧奴隶营,欲焚奴上万陪葬。
那夜的火光,是璟王朝的最后一个落日。
此后,改换新天了。
“大王,”一大臣道,“叛军快到王都了,好多人都逃了。”
“王城里还有些兵马,让微臣护送大王与太后离开吧。”
百里秩戴着面具:“寡人就不走了。带太后走,去一个平平静静的地方。”
“大王——”大臣劝道,“我们去西边,西边遥远,公子霁的战马踏不到西地去。”
“你去罢,”百里秩道,“寡人的母亲就交给你了。”
“岑贤,照顾好我的母亲,就是寡人最后的命令。”他微微一笑,“谢了。”
岑贤跪了下来:“大王,”泪水滑落,“跟微臣一起离开这吧,到了新的地方,百里成一小国,就是新的璟国!”
“百里家的基业将在新的土地上阐扬光大——”
岑贤的劝言阻止不了百里秩的决心。
他将仅剩的愿追随璟朝的将士尽皆派去护送太后。
随即拿起配剑,一人一剑向王都城墙走去。
一路上,许多民众拖家带口惊慌外逃,百里秩被撞到好几次。
在人群之中,没人认出这是大王。
一面断旗印下许多奔逃的脚印。百里秩将断旗捡了起来,想擦啊擦不干净。
璟朝就这样葬送在他手里。
百里秩将断旗抱在怀里,抱着他坠亡的国前行。
父亲,璟朝亡了。
他走到城门时,天色已昏黄。
他听到如雷的马蹄声,叛军来了。
在落日无边的恢弘里,叛军浩浩荡荡如同天兵。
百里秩将断旗好好插进一旁的土地。
拔剑。
叛军主将容苍远远地看到,认出了是谁。
紧闭的城门前只璟朝大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