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昭清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荡然无存。
王警官仍在说着:
“宋先生,这个戒圈是我们在姜先生紧握的手心里发现的。”
“他的整个身体大半都已焦化,只有紧紧护在手心的这枚戒指还剩这最后的一部分,我想他一定很珍惜这枚戒指,所以经过批准,可以将戒指交还给您来保管。”
昭清面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但他最后只是深深鞠躬谢过警官,然后带着处理过的骨灰和残缺的戒圈一起踏上了回c国的路程。
“哥,你…”飞机上,宋栗栗看着抱着骨灰龛一言不发的昭清欲言又止。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谢谢栗栗。”
“那你要不睡一会儿…”
“没关系,我不困的,你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吧。”
“哥哥…”宋栗栗嗫嚅,其实她想说的无非是一句——哥哥,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哭出声来吧,不要憋着。
可惜,她不敢说,她又怕即使说了,哥哥也只是会摸摸她的头然后告诉他没关系,自己一点也不难过。
虽然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哥哥心里一定不好受。
可是到最后他们谁也没说出口,而昭清他也确实没掉一滴眼泪。
就好像…从始至终他并不在意姜越宁的死亡一般。
从g国回来后,昭清竟连一天也未休息就去了明风开始处理起繁重的公务。
姜明钊和姜越宁双双死亡的消息瞒不住,他们回到c国时关于姜氏的新闻早就已经满天飞了。
各个大小股东皆是闻风而动,而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昭清决定这么快就回来了。
现在姜越宁不在了,他交代的事情昭清也要完成好。
距离昭清和姜越宁的约定离婚时间还有很久,昭清现在仍然是他的丈夫,那么既然如此,他就要替姜越宁守好这偌大的企业。
虽然姜越宁之前已经给昭清留下了许多保障和人才,但要想让这么大的企业运转得宜,无疑需要掌舵者的殚精竭虑。
更何况自姜明钊身死,他所做的那些恶事也顺理成章被公之于众,一时间关于对姜家的攻讦也甚嚣尘上。
这短短的半个月内昭清每天白天晚上连轴转,虽然有方漾和姜姚帮忙,但他依旧晕倒了两回,宋栗栗更是跟学校请了假跟去了云生山别墅照顾他。
而在此期间,昭清还得强撑着去办姜越宁的葬礼。
在葬礼上,昭清依旧是一滴眼泪都没落下,姜老夫人对此很是不满,甚至在葬礼结束之后就要强行把姜越宁的骨灰带走。
对此,昭清只是让人将灵堂团团围住,然后一身肃杀地告诉姜老夫人和姜瑾华,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姜越宁的骨灰带走了。
而姜越宁也不会被葬进姜家的祖坟之中,以后他们若想来祭拜,可以联系他,经过他这个未亡人的首肯方才可以祭拜。
姜老夫人颤抖着质问昭清怎么敢这么做的。
而昭清语气中带有罕见的怨怼,他直言不讳,当着姜越宁的遗像问他们:
“谁才是害死姜越宁的真凶?谁又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了却自己的愧疚而包庇那个真凶?”
“老夫人和家主应当比我更加清楚吧?”
昭清已经不再叫他们奶奶和爸了,他的称呼再次变为了疏离的老夫人和家主。
姜瑾华此时已经头发全白了,他没想到就因为他的犹豫,现在他的弟弟和儿子现在全没了,他的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他还没说出一个音节来,昭清如利刃般刻薄的话语就接踵而至:
“您现在查清楚当年车祸的事情了?所以现在又来做好父亲了?”
“还有您,老夫人,您给姜越宁选的结婚对象还真是好,姜越宁都要被他害死了您却一无所知。”
“老夫人、家主,您两位看上去如此疼爱姜越宁,其实我真的想要问一句,你们究竟是在爱他,还是只是在爱一个可以让你们永享荣华的继承人、一件趁手的工具?”
昭清说得字字泣血,若是在往常,只怕姜老夫人和姜瑾华早已动怒,可现在他们一个清楚是自己身边的容柯和张妈给姜越宁下了毒,即使他这次不死将来毒气侵体也未必是长寿之相;一个又已经弄清了当年车祸的来龙去脉,这才知道为了心中的那点愧疚和不舍究竟是如何养虎为患。
“昭清,你这样说便是在怪我们了?”姜老夫人悲从中来,甚至要跪倒在地,昭清却只是冷冷派人把她扶起来,他不再理会迅速衰老的姜瑾华和颜面尽失的姜老夫人,他现在只想带着姜越宁回家。
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去。
末了他只逆着光回望一眼,对姜家母子说道:
“老夫人、家主,我知道,你们从不认为我是你们的亲人,正好,现在,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我不会离开姜氏,因为让我代为管理姜氏本是姜越宁生前的嘱托,我会担负起姜家少夫人的职责,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将来无论我做什么事情,肯定是以姜氏的利益为先,在未找到合格的继承人,我不求你们帮忙,但还希望老夫人和家主不要挡着我的路,姜氏的重担由我一人承担,无论是内奸还是外敌,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把姜越宁辛苦经营的成果毁于一旦!”
日子匆匆过了三个月,三个月来,昭清竭力处理所有工作上的事,慢慢的,他开始真的有点像个豪门继承人的样子了。
说来也好笑,前世宋家只一心培养宋知远做继承人,而他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