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要记得这周末──」
对方的话音未落,苏谕聪就挂断了电话,深深的叹息若是让他人看见,或许会被他的反常吓得上前关心。
「抱歉,我妈疯狂连环call过来。」他把手机萤幕朝下放回书桌,单手掩去脸上疲惫。
「又是教会。超烦的……」
苏谕聪来自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家庭,尽管从小接受各式洗礼,甚至可以说是洗脑的教育,也没能将他塑造成听从教义的信徒。
而身在其中的折磨,杨奕悠b谁都还能切身t会。
正因如此,他们愿意吐露心声的对象只有彼此。
「不要回去就好了啊。」杨奕悠拿下耳机,事不关己地继续与微积分对视。
「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状况。真的很想直接离家出走耶……」他伏在桌上随口说道,脑中想到一个办法,伸手轻g杨奕悠的墨se发梢。
「怎麽办啦?」
杨奕悠回头看了一眼他央求的眼神,放弃了推托。
「我去问老师能不能让你参加周末的补习。」
反正说再多违心论,也改变不了他想为苏谕聪做点什麽的事实。
「好耶!」
得到救命稻草的欢呼回荡在双人宿舍中,而杨奕悠故作平静地藏起了嘴角,只求苏谕聪不会察觉他心中泛起的优越感。
「又有补习?就算这样也要回来教会啊。」
怨怼的语调不厌其烦地提起令他们反胃的字汇。
杨奕悠将视线从苏谕聪身上别开,远望即将沉落的光球,被建筑顶端的十字掩去发光中心的太yan只剩淡淡光晕,少了点刺眼锋芒。
「可是没多久就要最後一次模拟考了耶。」他按着额角,轻蹙眉头的神情或许是文宣仍然令人眼花撩乱,母亲此刻的表情同样令他难以直视。
「当初我为什麽要拿简章给你?就是要你从先了解这间学校。现在你突然说要去其他学校是什麽意思?」母亲不耐烦地一边拿起手机回覆讯息。
连这种时候都还要忙着工作,那为什麽之前都不愿意好好面对他?
试填志愿的时候,好几次都被父亲、母亲敷衍过去,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签名了事,现在才要反过来责骂他?
「你知道这样我们很难做人吗?」
「什麽意思?」范亦祈紧皱的眉头多了困惑。
「公司客户是家长会成员啊,早就说好会让你入学了。如果这样ga0得大家尴尬怎麽办?」
「……我是你们的筹码?」范亦祈错愕的声音有点发抖,「小时候被当成装饰品被你们带来带去,现在你们直接把我当作卖人情的商品吗?」
「ian!你怎麽这样对我说话?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正当他想回嘴,家门就被打开,中断了他们的争执。
「whatareyugabout?你们在吵什麽?」父亲的语调沉着,来回审视两人。
「itchellit''''''''sian」
范亦祈不想面对他们责难的目光,乾脆转身回房,离开这个令他窒息的空间。
他到底在做什麽……怎麽会觉得自己有办法反抗爸妈的决定?
他拿起床头的相框,倒向床铺,看着相片中的小仓鼠。
「小幸……」
范亦祈察觉到父母的真面目的时候,就是小幸的寿命结束的那天。
「不就是仓鼠吗?你想要的话再买给你呀。」
直到现在,母亲毫不在乎的笑容仍历历在目。
他所认知的温柔世界在那天崩毁後,在社交聚会上笑着的父母看起来如此陌生,范亦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父母来说是不是也和小幸一样?
手边传来的细微震动,手机萤幕上显示的来电,立刻将他从感伤中拉回现实。
「老师……?」
「亦祈。」杨奕悠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我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没有打扰。」他突然一阵鼻酸,「老师怎麽会打给我?」
杨奕悠从范亦祈的回应里听取到些许哭腔,选择暂时不去深究。
「听瑞萱老师说,你们还在烦恼填志愿的问题?」
「嗯。」范亦祈x1了x1鼻子,「我爸妈想要我填其他学校。可是我不想听他们的话。刚刚还和他们吵了一架……」
「这样啊。亦祈很努力呢。」
透过话筒传递过来的嗓音,渐渐拂平了他心里的焦躁。
「老师……」
「嗯?」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