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是否要请大夫……”他轻声问。
认连城衣袖一挥,“你们都出去。”
等众人退下,认连城以指轻沾玉盏中的残酒,放入唇间一尝,双目中悲哀多于愤怒。
——天雨曼陀罗、毒参茄、莨菪子……三种剧毒之物,一取根,一取果,一取子,制成至幻的沉醉之药。中毒之人在昏睡中能见到平日所不能见的想象不出的美景,在梦中呼吸逐渐减缓,心跳暂停,出现假死状态。
不是误食毒物,不是遭人谋害,假死药只有本人才会使用。而且要达到如此效果,必须至少有三个月接连不断的服用。如果不是自己从小修习毒术,让城中那帮大夫来看,恐怕会被他就这么瞒过去。只是此毒服下后对身体损伤巨大,他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认连城封闭了整间屋子,不许他人进来,自己也不出去。
不吃不喝,凝望着眼前沉睡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那双紧闭的眼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张开。
“你……”沈念堇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刚要说话,却感到一股奇异的热潮在体内涌动。身体一晃,已被认连城一把按倒在怀中。
“怎么?看到是我很惊讶?”认连城笑意未达眼底,“还是你以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同谋送到了城外?不过你的朋友倒是聪明得很,我派人埋伏在屋外等他来送死,他却似乎察觉了动静并没有走近,暂时逃过一死。”
在认连城怀中,沈念堇逐渐呼吸急促,火热的手臂绕上他的脖子。
“受不了了么?”认连城不为所动,谦冲微笑,“给药的人似乎没告诉过你,配药的这几种东西除了让人假死,还有催情的效用。”
沈念堇闻言一怔,越靠越紧的动作却忽然停了。
认连城冷哼一声,捉住沈念堇的手,掰开掌心,果然手心已经掐出了鲜血。他轻轻的在那渗血的伤口上舔吻,感受着搂住的人止不住的轻颤,一面仿佛不经意道,“今日提前行周公之礼如何?”
认连城自幼学习毒术,对人体甚为了解。顺着颈项的骨骼一路向下,所有的抚摸与按压都恰到好处,在最渴望的地方给与最适合的安慰。直到那双魔魅的手几乎到了下腹,沈念堇才猛然一惊,抬眼一看,自己在认连城怀中已是半裸。
“不、不……”他失声低语,虚软的挣扎却起不了作用,神志渐渐迷蒙。
认连城眼中并无情欲,语调森冷,“你在作出决定之前就该想好后果。”又一笑,“现在才后悔可有些来不及了。”说完后却紧紧的将沈念堇拥在怀中,脸埋在他的颈侧,手臂竟在微微发抖。
腰间箍紧的疼痛让沈念堇暂时清醒,茫然中,他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是已经到极限了么……”之后再没有思考的时间。一片昏沉中,他仿佛看到自己在认连城怀中呻吟、喘息,甚至在极度兴奋的高潮中晕厥。
那一夜认连城并没有真的占有沈念堇的身体,却把握了这次机会让他对男子之间的情欲不再陌生。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两个男人要如何交合。
那夜之后的沈念堇更加沉郁,对于这个以绝对优势姿势强行闯入自己生命中的人,由之前的不屑,到漠视,到憎恨,再到如今的不解,完全把握不住他的心思。
是喜欢自己么?可怎么会如此冷酷。
是讨厌么?又为什么时刻关注自己的举动。
是个君子?偏偏他锐利强势。
是个小人?却在最后关头停手。
沈念堇那时单纯的心思里,并不理解认连城的想法。他没有想过有人要的不仅仅是他的人,还有他的心;不仅仅是想他要陪伴一时,更要一生一世。
于是沈念堇眼前的认连城也变了。
居然是开始变得温柔。
在他面前再没有了初识的凛人冷傲,说话的语气温和柔软,偶尔还会开开玩笑。原来那个高贵冷淡的认连城仿佛在一夕之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会狡猾的微笑然后贴在自己身上乱吃豆腐的人,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自己的冷漠假装做出哀怨的表情。
沈念堇觉得奇怪,却找不出原因,不过显然这样的认连城相处起来要容易许多。
两人之间逐渐融洽。
昏沉的室内沈念堇仍然没有醒,谢无花的面颊被晨风吹得一片冰凉,他捏捏自己的脸,露出一个谢无花的笑容。
中毒事件让他察觉了沈念堇的极限,同样的错误认连城决不会再犯第二次,他并非是不懂得怀柔的人。只是面具戴久了便仿佛与生俱来,久而久之,在面对那个忧郁的少年时,目光就自动柔和起来。装装柔弱还能看到他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的眼神,既然都是男人,让他强势一些又何妨。
温和的认连城做久了,自然而然有了谢无花。
若说“谢无花是为沈念堇产生的人”也不为过。
如果没有最后的追杀谋刺,或许这也是一段谈情佳话。终究,认连城与沈念堇的故事开头和结尾都并不好。
说起来也算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
谁叫有人面对心爱的人,开始不懂尊重,之后又是心机又是手段,就算那人最终对自己并无爱意,也只是礼尚往来一报还一报,实在怪不得他人。
如今留在记忆中的,却只剩下了美好的画面。
比如自己曾趁那人不注意勾起他的下巴亲吻,比如不顾那人的反对强行枕着他的肚子睡觉,比如在传授剑法的时候假公济私故意搂搂他的腰……想起来的似乎都是占便宜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