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这个“纪悟言”……和自己以为的一点也不一样。
这是怎样的一个翩翩美少年啊。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
眼眸清纯,红唇含朱,青丝柔滑,有杨柳也比不过的身姿,还有蝴蝶也没有的轻盈。
他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朝自己宛然一笑,自己就仿佛重沐春风春雨的一片绵绵。
这般的一个人,怎么会让这么多的高僧们痛叹扼腕?
小沙弥想不通。
小沙弥也不知道,其实不仅在少林寺,即使在全武林,“纪悟言”这三个字也足够叫所有人胆寒了。也只有他这样不谙武林故事的少年才会单纯欣赏的看着眼前的人。
“小师父?”纪悟言试探的出声。
小沙弥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霎时间不由得红了,连忙又朝他稽首,这才转身带纪悟言去师父交代的地方。
纪悟言并没有多问,只是跟在后面看着小沙弥红透的耳根,心中又想起了慕容涤尘。
涤尘也是这么喜欢脸红,而且旁人都不知道他这个习惯。
有时候自己稍微和他坐得近一些,他的脸就会红了,那时候自己还以为他身子出热,想叫大夫过来诊脉。
他脸红的时候,眼睛是亮晶晶的,双颊是淡淡的粉红,那嫣色会一直延伸到耳根,让耳垂也跟着红起来。他会垂下头不看自己,可自己会一直拉住他好言软语的说请大夫过来。若是被逼得急了,涤尘就一句话也不说,抿着嘴硬是不开口。有时候也会瞪着自己,可一句重话也不会说。
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
不论是看他高兴,还是生气,还是就是什么也不做的就这么看着,心里就会胀满满,那种幸福的感觉会从身体深处渗出来;如果是被他抱在怀里,或是自己抱着他,两人肌肤相贴的热度,就是再冻的天气也不会觉得寒冷。
想到这里,纪悟言脸上一片盈盈的笑意,这才听那小沙弥又道,“纪施主,已经到了,您请进去吧。”
纪悟言含笑点头,伸手推开了门。
果然如他所料,眼前的人是少林现任的掌门人--空行大师。
空行大师,是天下闻名的空鉴大师的师弟,其实年龄却比他小上许多。自从空鉴大师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后,空行就出任了少林的掌门,这一任就是许多年,掐指算来,今年刚好是第十八个年头。
空行身着黄色的僧袍,踞坐于榻上蒲团中。眉宇间的神气与空鉴大师十分相似。不过若是纪悟言见过空鉴,那他定会发觉,空行面上倒底还是多了份躁然之气。
小沙弥把纪悟言领进来,本该马上退出去,却在临走之际,频频扭头朝纪悟言望去。空行轻咳一声,把小沙弥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双掌合十闭门退出。
见状空行面上闪过不豫之色,纪悟言却不等他出声就已经在对着他的位置大方的坐了下来。
一时间,空行到有些局促了。
他们本是算好了纪悟言会来,种种设想种种安排都已做全。可纪悟言显然也是早知如此,可他还是来了,并且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反倒显得自己这边小家子气,过于焦躁。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两军交战,斗的不过是一个“气”字。
单单在这一点上,纪悟言已经胜了一筹。
不过纪悟言不会讲,空行自然更不会说,于是一阵沉默间,倒地还是空行捺不住咳嗽一声,开口道,“请问纪施主此来为何?”
他索性先不开口,看纪悟言如何。
纪悟言粲然一笑,却并不拐弯抹角道,“此次贸然来访,是想找大师讨个人来的。”
听他这么说,空行反倒怔了怔--这纪悟言仿佛已经料定慕容涤尘是在他们手里了。
空行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却又听纪悟言道,“涤尘虽然生性冷漠了些,可心地是极好的,而且到底也是白道盟主,只盼大师念着情分,放他一次。”
听纪悟言如此笃定,空行尴尬笑道,“纪施主说笑了,慕容施主是武林盟主,老衲又怎会为难他?”
“是啊,悟言也想请教大师,涤尘本是白道盟主,各位白道大侠又怎么偏偏要为难他?”
纪悟言收起笑意,一片寒冰冻结在眸底。
空行看纪悟言如此,立即绷直了身子,细看这少年教主的眉眼。只见纪悟言眉梢带煞,眼眸中却是深深切切的情意,就是傻子也能看个十成十来。
空行不是不知道计量,也不是没听人提过,可所听与所见毕竟是两回事,到底看了这个孩子后,空行心中只得了一声叹息--冤孽,真是冤孽。
也是上天的捉弄,才让这个原本要救世的孩子堕入了魔道。
这般想来,空行心中到凭空多了许多怜惜,心下自然也就软了,于是道,“纪施主,我佛慈悲,今曰我就把这前前后后的因缘讲与你听了,这样,你也好有个决断。”
“这世上自混沌初开时就分为清浊两气。清为正,浊为邪。女娲补天后,清浊又幻化人形,这才有了所称的‘孽’、‘赎’之分。一为天下之死门,一为天下之生门。”
“四十多年前,阴阳突变,这才有了为‘孽’的凤若兮涂炭武林同道,却无‘赎’生。”
“十八年前,我的师兄空鉴大师,算出了所生的‘孽’、‘赎’。如今看来,你和慕容施主正是所言之人。原本大家都以为你恰为‘孽’,众人想同慕容施主一起去诛除妖魔,可没想到临行只是,空鉴师兄与老衲飞鸽传书,说明你两人正邪位次颠倒,其实你才应当是‘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