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摔在地上发出了巨响,回荡在整层楼。欣蒂亚转动着双眼,从回声中听见了细小的误差。
「很不幸的是,」摊开了双手,白袍法师双手抱在x前,仰着头像是骄傲的贵族一般,「我们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样的人为我们传来了消息。可能是您身旁的任何一位,毕竟我必须承认,您的身分几乎完美无缺——假如不是如此之多的讯息几乎毫无错漏,我们肯定不会当真的。就算是如此,如今的队伍出勤也不过是斥候罢了。」
欣蒂亚张开了背在身後的掌心,咒言瞬间张开了屏障,锐利的风刃刮过咒言聚合的表面,发出了刺耳的割裂声。
她抬起手,指腹擦过了侧脸,粗糙的质感和她的脸颊平时的触感有所差异,刚才眼前的白袍法师是对准着ai德华挥舞术杖的。
尽管ai德华毫发无伤,欣蒂亚还是隐约地感到不快。她对於都城的感想三言两语无法说清,复杂又沉重的情感造就了她出走的决定,事到如今当一名携带着自傲来到她面前的白袍法师擅自对她的作品出手,她心中涌起的情感已经不是百年前的欣赏与好奇,而是单纯的、更加单纯的,所有物被任意触碰的不愉快。
就是这种感觉啊,兄长大人。她想着,兄长大人总说她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只是嘴上的抱怨罢了,她不曾想要理解,所以才会无法理解。但是实际上呢?这些愤怒、痛苦与不愉快,这些负面的感觉又是虚假的吗?
总是有许多人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放弃信任人类,正如此时此刻。
「真可惜。」白袍法师维持着挥舞术杖的姿势,缓缓的收回了手,优雅地扬起了白袍,两指挟着术杖,b划着在被咒言阻拦之後的泰勒与ai德华身上游移,视线短暂的瞥向了别处。
那位隶属於家族的法师此时正靠着墙瘫坐着,也不敢随意动弹,方向正是对方短暂瞥过的位置。
这不起眼的举动让欣蒂亚意外的挑起了眉毛,「原来你不是队长……你们队伍中有个人没有携带手环呢。」
白袍法师眼中短暂的闪过了惊诧,握着术杖的指尖短暂的蜷缩了起来,欣蒂亚上下打量着他,忽然意识到方才感受到的那gu违和感和过去她所知晓的什麽东西极端相似。
……在她不在的百年里,都城的居民已经从脑子不好发展成很疯了吗?
她重新举起了手里那块面板,快速的滑动了几下刷新着画面,只见无数单词与数字排列组合成的指令在她手中的面板上快速滑动,ai德华从咒言的边缘探头看了一眼,领会了欣蒂亚的意思,对着身旁的泰勒露出了笑容。
泰勒看到他的笑起了一身j皮疙瘩,搓了搓手臂,表情满是不自在。
「送葬者大人,我还真不晓得您居然擅自给我们的队员判si刑了。现在早已不是一定要携带手环的年代了,那种旧时代的东西,对我们而言不过只是个携带型的保险罢了。真正面对敌人时,靠的还是自己的双手啊。」
欣蒂亚短暂的停下了动作,瞥了他一眼,似有所共鸣般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个作品还有很多改进的地方,但是有什麽办法呢,当初赶着要这种东西的人又不是我。」她耸了耸肩,食指微微抬起,在视线范围的位置凭空画了个圆,咒言瞬间缠上了白袍法师的手腕,轻易地夺走了他的术杖,递上欣蒂亚摊开的掌心。
「实战经验不怎麽样,有了特殊的头衔就得意忘形了。」转动着手腕,将手中的术杖挥出了一圈弧光,她瞥了被突然夺走术杖而错愕不已的法师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刚才我以为你不会有攻击我的伙伴们的想法,所以让你保留了术杖,但是既然你动手了,这东西就归我了。或许有缘分会还给你吧,如果你与这把术杖有缘的话。」
直到此时,在场的人们才终於意识到,从头到尾,无论是被袭击又或是对於泰勒背叛的戒备,面对挑拨离间的白袍法师所表现出短暂的动摇,都不过只是少nv表演出来的样貌罢了。她一直掌握着节奏,事情打从一开始就在她的掌控之中,而白袍法师的光临,不过只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cha曲罢了。
「刚才按照你的说法,我身旁确实有个人送了关於我的消息给你们……但是很奇怪的一点,信件不可能飘洋过海,你们也不具备电子无线产品,这里的人也不会寄送魔法信……那麽送出我消息的人,轻易的就能被筛选出来了呢。」欣蒂亚随意地挥舞着术杖,像是指挥着一场jg采的音乐会一般,她脸上漾起了一抹笑意,丝毫不见被出卖的恼怒或是愤慨,反而像是在论及一个轻松的话题,「阿拉特西˙拉赫玛。这就是将我的事情告诉你们的人的名字。」
只有阿拉特西接触过非常类似於魔法的知识。当年她自己的论述都是偏向魔法层面的解说,能够将这种类型的意见与思维重新统合,进而创造出了惠勒的阿拉特西,无疑就是首都这里唯一能够制作出类似於魔法道具存在的人。
按照她当时提供偏向了魔力回路制造魔法道具的理论建议,以及拉赫玛聪明的脑袋瓜,阿拉特西想到该如何传送讯息的方式可能x远远b其他人高出了五六成。ai德华和泰勒不计入,欣蒂亚相信他们b起寄信给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魔法世界,应该b较想要把她找出来。
伟大的拉赫玛,终归是败在一个了不起的天才手里。她真期待与阿拉特西重逢的那天啊,等这里的纷纷扰扰都结束之後,在踏上荒原的旅程中,她可以和艾利森与妃莱卡分享这些所见所闻,光是想像就让人充满期待。
「那麽这件事就先当作告一段落了,之後的事情等找到阿拉特西再说吧,在这之前……」术杖敲在掌心,欣蒂亚思考了片刻,重新举起手,熟练地扬起了术杖。
只见术杖尖端绽开了一抹金光,短暂的张开了一面由直线与圆弧构成的大型图纹,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先在咒言的束缚下不断挣扎着的白袍法师停止了举动,呆滞的望着她,模样像是看见了什麽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恐怖景象。欣蒂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松开了束缚,撤去了咒言,失去遮蔽的走廊再度恢复宽敞的模样。
白袍法师腿软的瘫倒在地,他缓了一会儿,颤抖着举起了手,指着欣蒂亚半晌说不出话来。
术杖是属於个人的私有物,先前欣蒂亚拆了魔石的行为顶多视为破坏,而此时她却轻易地使用着别人的术杖,这样的画面毫无疑问地已经超出了白袍法师的理解。他的脑海一片混乱,他至今的所学完全无法解释为什麽可以使用别人的术杖——这完全不合理!每一把术杖都是属於拥有者独一无二的媒介,只适用於个人,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首先……把人聚集在一起,泰勒稍微往旁边闪一下。」
泰勒随即向左侧迈出了一步,甚至尚未站稳,某个有一定份量的东西已经以r0u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从他原先所站的位置穿行而过,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最後停在那名家族弟子面前的空地上。
家族弟子被这突然袭来的物t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抱着膝盖缩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用深se的布料包裹起来的物t——很快的,他就发现这个「物t」於他而言,是怎麽样的熟悉。
被y生生扯断的绳索散落在周围,使用分解魔法拆除楼梯的nv法师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一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欣蒂亚晃了晃手中的术杖,撇向了身旁的白袍法师。
白袍法师下意识地後退,戒备的注视着手持自己术杖的少nv。
「三个人都到齐了……那麽,是时候该把你们的队长x1引过来了。」
只见她轻巧地挥舞着术杖,就在那一刹那,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无人开口的廊道之间。白袍法师与他的家族队友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原先手腕上的银se手镯已经断裂开来,叮叮当当的摔在地上,当视线落到不远处尚未恢复意识的nv法师身上时,同样能见到她手腕上的那只手镯也无助的躺在地上,内侧原先尚存的三杠亮se线已经全数消失,留下了五杠毫无光泽的线条。
欣蒂亚轻飘飘的随手抛下了白袍法师的术杖,双手握着面板背在身後,一下又一下的点着脚,无声地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她闭上双眼,感知所有周围的异动,在攻击之外细微的误差,魔力波动时所产生的违和感,这些无疑昭示着假如他们的队长一席尚存,就只会在这栋楼的范围以内——在她所能感知的范围以内。
她需要在更加专注——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忽略,更加专注地寻找人的气息,任何不存在於建筑内的异样。
整栋楼空荡荡的,那些在监视画面里出现的佣兵与改造人,又是哪里的画面呢?果然是为了欺骗他们才塑造出来的假象吗?眼前的这三个人并不具备这麽强大的魔力储备,所以只会是其他人做的。又有谁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又熟练这种类型的魔法……
淅沥的雨声在窗外回响着,空气中弥漫着水的气味。洒入室内的夕yan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幽幽蓝光,源自於墙面以及欣蒂亚手上的透明面板。灰暗的天空让楼的内部变得模糊不清,法师的术杖以及魔石的光芒将他们所处的区域照的更加明亮,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似明似暗的光线下变得暧昧不明。
欣蒂亚缓缓的睁开双眼。忽地扬起了手,在其他人尚未意识到她在做什麽的刹那,她的掌心已经接住了一把通t漆黑的长杖,扬起的手迅速握住了杖身,整个人旋转了半圈,狠狠地将长杖往地上劈去!
长杖另一端的黑影并不如白袍法师那般庞大,只见身着深se斗篷的人在被击倒在地之前松开了长杖,如猫一般轻巧的翻了一圈,从白袍法师头顶越过,无声地落在地上。
灵活的让长杖在手中旋转,欣蒂亚试着挥舞了几下,这才看向了缓缓直起身的来人。
黑se的长袍几乎把整个人的身躯给吞没,但长袍内侧却亮起了与魔石相似的光。来人缓缓地从怀里取出一盏中央镶着魔石的灯,握着提灯的手缓缓举高,从光洁的下颔开始照亮他的面容。
脸颊、双眼以及凌乱的金发,来人有着雕塑般jg致的五官,雌雄莫辨的绝美模样彷若存在於梦中的妖jg。他撩开了头顶罩着的斗篷帽,看着眼前的几人,在短暂的恍惚过後弯下了腰。
「愿金灿的星火与我们同在。」
「愿漫漫长夜终迎来破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