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位公子,请问有何贵干?”
白衣青年看着这一老一少,道:“你们是爷孙二人?”
“不是不是!”
老者点头,刚欲说话,少年已经抢声,在老者与白衣青年露出疑色的目光下继续道,“爷爷说,我们已经死了,所以我们不是爷孙二人,而是爷孙二鬼。”
此言一出,场中部分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者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可是看看那少年,再看看白衣青年,似乎也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便又点点头。
白衣青年乐不可支,但语气却有些认真,对那少年道:“什么是人?什么又是鬼?”
少年被这么一问,愣住了,张张嘴想说话,分明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可是当他想回答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若说生者为人,死去为鬼,那何为生者,何又为死者?”
说着,白衣青年目光四下里逡巡,扫过那道道身影。
“若说生则存在,死则消亡,那我等又为何在此?”
越来越多人因为白衣青年这一个个问题而陷入了沉思,而这时白衣青年举手指着他们,继续道:“在场有活人,有鬼魂,均为鬼道修士,活人炼阴气而攒修为,鬼魂吸阳气而聚灵身,人行鬼道,鬼混人关,人鬼又缘何两分?生死又因何有界?”
数道魂灵身子一颤,魂飞魄散。
白衣青年看都不看一眼,继续说道:“人死而为鬼?此话何理?什么是人?什么又是鬼?连真实的存在都无法理清,只是把自古流传的常识奉为圭臬,又怎知理分正误,道有对错?”
白衣青年突然指着一人,道:“你怎知你是人?”
猛一转身,又指向一道魂灵,白衣青年道:“你又怎知你是鬼?”
众修眼中都露出茫然。
白衣青年说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悖离常识根本,似乎是想要对常识起挑战,但看起来又不像。
换成别人,可能只会以为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在疯言疯语,可是白衣青年在这些人心目中形象高大而伟岸,不仅给他们带来一场大造化,而且指明了大道方向,所以对于他所说的话,每个人都在认真地思考。
白衣青年又看向那一老一少,目光集中在那少年身上,道:“你说你们死了,所以不是人,而是鬼?”
少年有些忐忑,点了点头。
白衣青年微微一笑,道:“你又怎知你原本不是人而是鬼,却在死后变成了人?”
少年瞪大了眼睛,满是疑惑,就连那老者也是一脸惊容。
就在这时,几名人族鬼修忽地失去生机,倒在地上,成了尸体,脸上还带着那种思索的神色,生前似有在想着什么问题,想着想着便失去了生机,连魂灵也完全消散,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相比起其他人,老者看起来要清醒得多,因为他生前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修仙者,所以反而没有那么容易被这白衣青年的道音引导,但就算如此,他的心头也产生了些许动摇。
原本兖州这地方便如接幽冥之地,自古便是鬼修、鬼物聚集之地,活人与鬼魂在这里不分你我,彼此共存,一些人死后变成了鬼,少数能够保持着生前的记忆而继续存在,也会继续着与之前并无二致的生活与人际关系,这种情况下,要说他们是死了,也真的是没有什么真实感。
尤其是,老者与少年便是饿死之后变成了鬼,保留着生前的记忆,继续存在着,而且在这场所,偏偏只有是死了,他才觉得他们爷孙这次是真的活着,再没有那些柴米油盐的苦恼与生存必越的难关,而且还可以去体验以前都没有条件与时间去体验的各种事物。
如果是从这一层面去解释的话,老者也认为白衣青年说的话有些道理,但很显然白衣青年所说的道理跟他所体会到的不是一回事。
少年本性聪颖,此时终于转过弯来,拉着老者的手臂问道:“爷爷,大哥哥说的话对不对?我们现在其实不是鬼,而是人?”
老者此时也是思绪紊乱,有些不确定地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白衣青年呵呵一笑,道:“大道玄机,一字可悟,但终归缥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尽?我辈有若无根浮萍,不足以承大道之重,否则身体不堪重负,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