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想,左右晚上无事,倒不如去看看,便在鞠府待到了日暮,拉上了鞠连丞与她同行。
广聚轩的酒楼呈半环形,统共三层。
一二楼分别是大厅和包厢,三楼没有壁墙,四周挂着珠帘,多了些朦胧微茫之美。
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
他们抵达时,天空已然曛黑。
华灯初上,歌舞笙箫。
今晚的广聚轩,繁嚣尤胜往昔。
宴会在三层举行,众人见她到来,极为欢喜,大多数人裴奈在大会时便已打过照面,倒也不生疏。
人们并未聚坐,在各桌间随意走动,随酒言欢。
广聚轩的酒楼环对着朝阳城内的与衷湖,不远处聚集着大量的画舫船坞,四面悬灯结彩,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众人正在兴头上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随着气流凝滞,周身的压力增大,原本吵闹的宴会一下子安静下来。
人们望着走进来的端定公,讶异到说不出话。
他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何况,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明,珲洗鞭落入险境,便是他一手为之。
他怎好意思来此?
大家心中忿恚,却不敢表现出来。
看了看周围人的的表情,裴奈不禁觉得,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顾瑾珩都是一样的不受人欢迎。
他的视线扫过人群,落在裴奈身上。
出乎意料之外,第一个开口的人,竟然是邵历然。
他主动迎了上去,身子笔直地一拱手,“国公爷终于来了,我今晚一直在想您会不会赴宴。”
众人茫然地看着他,不知他所言何意。
顾瑾珩来此,是受他的邀请?
邵历然行完礼又回过身,向众人说道:“各位友人不知,邵某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赢下决赛,正是因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瑾珩打断,“不必介绍,我不是来参宴的。”
邵历然一愣,“那你是来?”
“找人。”顾瑾珩淡淡道。
人们在这时齐整地转头看向了裴奈,裴奈也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却见顾瑾珩点了头。
她无奈,在众人面前,她唯能遂了顾瑾珩的愿。
下楼时,裴奈走在前面,顾瑾珩保持着距离,一直走在她身后。
穿过酒楼的花园,到了岸边。
四周再没了别人,顾瑾珩才终于开口,“跟我回府去住吧。”
裴奈难以置信,他竟然能将这话说得如此自然。
仿佛他们二人间从未有过生死离别之隔,她就是一个生了丈夫的闷气,暂住在娘家的小妻子。裴奈只当自己没有听见那话。
“邵历然之所以能那么顺利地破解伏阴爪,是因为你的指导?”
顾瑾珩微微颔首,“我说过,从未有过折辱万岳血鞭的想法。”
自看到邵历然刚才的反应后,裴奈便都明白了。
他将万岳血鞭定为登云英雄大会的奖励,的确是为了警告韩睿泽,可珲洗鞭若是如此容易地回归,联想到韩家的遭遇,未免引民众哀叹,于天耀上下的士气无益。
但当“万岳血鞭”陷入危机,关乎民族荣辱时,反而会引天耀万民齐心,每个人心底与国俱荣、与国俱损的豪情都将被点燃。
直接送回裴家军,或是最终由裴家军旧部的人亲自取回,意义截然不同。
他这般,是愿意自己做了那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