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此事我认!”陆令萱轻蔑的笑道,“不过,我却不认杨氏身份被掉换之事,更不承认与周国奸细有勾结!”
“要说与周国奸细勾结,我觉得你谢臻更有可能,候景之乱后,杨忠挥兵南下江陵,杀了梁元帝萧绎,便俘虏了一大批的士族以及你们南朝如今的天子陈顼到周国,这些被俘虏的士族之中,难保没有你们陈郡谢氏之人!”
“嗯,陆郡君言之有理,那照你这么说,你的夫君骆超当初也是从魏国逃到齐国,后又因谋反被杀,陆郡君也有可能因杀夫之仇,以及丈夫与周国的关系,来做这个周国奸细吧?”
“你——简直巧舌如簧!”
陆令萱气得柳眉倒竖,一旁的毕义云与司马茂宗看得目瞪口呆,怎么感觉这个审讯与他们这主审之人无关了?
连一旁观看的高长恭都忍不住要笑了起来。
“多谢夸奖!”
萧锦玉从善如流,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我这个人,不喜欢冤枉好人的,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不会来指认你陆郡君!”
“所以,你也不要将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在徐州彭城有一个酒肆,名叫凤来居,而这个地方便是你与周国通信暗藏奸细的据点吧?”
萧锦玉话说到这里,陆令萱的脸色便变了,不仅是她,就连毕义云与司马茂宗也是齐齐变了脸色。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与周国有信件往来,但是凤来居里有一位掌柜,我们在从南陈回来的途中,顺便把他给捎上了,如今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就等他供出周国其他奸细的所在!”
陆令萱狠狠的咬紧了牙关,就听她继续道:
“哦对了,前不久,我们还从凤来居收到周国的一封来信,说是要给陆郡君你的,周国欲使奸细在我齐国散播谣言,陷害斛律大将军,他们还说,需要你陆郡君再推波逐澜一把,在天子耳边扇扇风,点点头,这一次一定要将我齐国的这一枚定海神针给拔除掉!”
“陆郡君,你也一定很恨斛律大将军吧!毕竟他可是极为反对你一个妇人执掌大权的!”
萧锦玉话说到这里,毕义云与司马茂宗已然不是骇然震惊二词可以形容的了!
就连高长恭也变了脸色!
司马茂宗更是义愤填鹰,忙问萧锦玉:“谢侍郎此言可当真?那位掌柜现在何处?”
萧锦玉便向司马茂宗还礼道:“请恕臻此刻还不能相告,否则这位掌柜很有可能会被人灭口,臻与兰陵王便再也无法从此人口中问出什么来了!”
“不过,臻可以告知二位一个方向,我邺城中确有周国大都督韦孝宽所派来的奸细,而这些人很可能就藏匿在邺北城中,还望司马卿与毕尚书严查此事!”
“这是自然!”司马茂宗回道。
说完这些话后,萧锦玉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毕义云一眼,言道:“素听闻毕尚书严于律法,曾于文宣帝在位期间,弹劾勋贵国戚,刚正不阿,还希望毕尚书能在晚年之际不污一生清名,禀公执法!”
言罢便告辞与兰陵王一同离去。
见她们二人离去,陆令萱面色因愤恨疑窦而变得青紫,不禁咬牙高声问了一句:“谢臻,既然你与兰陵王抓捕了这个周国奸细,又为何至今才说出此人的存在?”
“那是因为时机未到,冒然行事,只会适得其反,就像那日兰陵王妃在冰井台夜宴上指证你假传圣旨派人刺杀兰陵王一样,
人证不都被你杀了么?”
“你——简直满嘴诬告!”
萧锦玉话至此,司马茂宗再看向陆令萱的疑窦之色就更深了,毕竟,这算是他第一次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到愤怒之色!从前都是那般的悠远神秘高不可攀,让人无法猜透其神色之意。
毕义云也似对她最后的一句话反思起来!
……
回到兰陵王府后,高长恭便迫不及待的问萧锦玉:“你说周国欲使奸细在我齐国散布谣言,陷害斛律大将军,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萧锦玉便笑道:“长恭,此言我是胡诌的,不过,斛律将军功高盖主,必会被高湛所忌惮,周国人又害怕斛律将军,此事以后也未必不会成真,早作防范未必不好!”
在原主的记忆中,斛律光是高长恭最敬重的长辈,而斛律光的结局更是令人感慨唏嘘,因周国奸细的一则谣言便被诱至宫中杀害!
一代名将的最终归宿不是马革裹尸,而是死于君臣相疑,谗臣算计的阴谋之中,杀他之人,还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御用杀手刘桃枝,此事对高长恭内心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似乎是从那一刻起,他便能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故而在最后的一杯毒酒到来时,也不过是在失望致极的情况下选择认命罢了!
念及此,萧锦玉对这位斛律将军的结局也心生出些许怜悯来,同时也想到了高长恭。
而高长恭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内心忧虑更甚。
萧锦玉便笑了笑,捧了他脸颊道:“长恭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高长恭苦笑了一下,答道:
“阿玉,今日我惹恼高湛了,若是从前,我不惧功高盖主惹君王猜忌,总觉得此一生,也不过是战场杀敌,快意一生,即便是马革裹尸,生命短暂,只要不负家国,不负自己便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