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士开似乎料到了高湛口中的另一个人是谁,但这个时候他不敢再说任何反驳的话,便转移话题谄笑道:“陛下,您不应当忧心于此事,这些事情您交给可靠的大臣去处理就行了,您现在还年轻,就应该及时行乐,方才不负此生,您看古来帝王,无论生前多么勤勉,不都化成了灰烬,尧、舜、桀、纣,最终的下场没有什么区别!
贤夫殉名,贪夫死利,结局都一样,殊途同归而已!”
高湛似乎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和士开抓住了机会,又进一步说道:“臣知陛下为美人心苦,看到的绝色美人尚且还不能抱入怀中,陛下心中难受,其实臣有一计,可解陛下之苦!”
“你说?”高湛面露雀跃喜色!
“何不将兰陵王派去边关驻守,让他将兰陵王妃留在邺城府中,只要他不在,陛下您有的是机会,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太史令女官,陛下想要诏见她,又有何难?
而且就算陛下暂时不能见臣子女眷,也可以皇后娘娘的名义将其诏进宫!”
和士开这么一说,高湛面色大悦,旋即脸色又沉。
“可长恭刚从南陈回来没有多久,又是新婚燕尔,朕便让他去驻守边关,是不是太不尽人情了!”
“陛下,您是天子,还管这些做什么,只要您圣旨一下,做臣子的莫敢不从!”
高湛想听的就是这一句,极为高兴的将和士开拉了他过来,两人又开始握槊对弈起来!
……
就在高湛与和士开握槊对弈之时,同时有两封信件传至元子思的陆府以及天宫的兰陵王府。
“陛下已对你开始生疑,速将前去拦劫使团的人追回!”
这是和士开给陆令萱送的信,当管家将信件送到陆令萱手中时,陆令萱的眼皮几不可察的一跳,赶紧将韩长鸾叫了过来!
“快,速将我儿追回!”
……
而送至兰陵王府的信件上却写着:陛下不知为何突然发疯,在寝殿之中掐死了一个美人!另和士开似又有在陛下耳边进谗言,请郡王与王妃小心行事!
看到信件时,萧锦玉有些愕然,问高长恭:“陛下从前可有过这种情况,无端发狂杀人,就和文宣帝一样?”
高长恭摇头道:“陛下性情是有些暴戾,但也不是无端的发狂杀人,从前是有过这种情况,但都是有原因的!”
言至此,高长恭更加害怕起来,不禁就将萧锦玉搂得极紧,“阿玉,陛下这性情,我真的很怕你在他身边……”
萧锦玉笑了笑,温声打断:
“我会很惜命的,今日太极殿上,你也看到了,谢臻并不是一味的只懂劝谏之人,面对什么样的君王,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不是有句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高长恭禁不住心中一动,潋滟的眸光中忧虑更甚:
“我就怕战事将起,我又要去边关驻守御敌,到时候你……”
萧锦玉已跟他说过宇文护这个人的为人,不管高湛有没有将他的母亲阎氏送回周国,周齐两国都避免不了一战,无论是高湛还是宇文护都不是什么信守诺言之辈!
所谓的伐交之策也不过只是探一探对方的敌情,延缓一下战事而已!
见他忧心,萧锦玉立即又含笑打断:“我有凌夜以及一支显舅舅所送的部曲在身边,不会有事的,长恭,你在朝中也是需要有人助你,而谢臻便是你的后盾!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你放心!”
高长恭眼中顿时泪光涌动,道了声“好”,不自禁的便将萧锦玉横抱了起来。
“就是不知凤凰现在如何了?他是否有按我所说的计划提前离开使团!”
……
暮色四合中,邺城外的一辆马车还在使团的簇拥下缓缓行驶于官道上,车中的老夫人握紧了身旁“婢女”的手,一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
从自己少时的经历说到十七岁出嫁,再到被当作人质禁足于齐国的离宫之中,每日过着平淡又孤寂的日子,说到对儿孙们的思念时,不禁泪洒满襟,又摸向了“婢女”的脸,含泪笑道:“我最小的孙儿想来就如你这般年纪,孩子,你我今日同乘一马车中,便是有缘,你一切多保重,不用再管老身了!”
婢女的神情有些意外!
老夫人又道:“我虽然年老有些糊涂,但也不傻,我儿是有多次派人来寻我,而每一次明明都快要逃到故国了,却又被你们齐国的陛下追回!”
“如今我也老了,实在是逃不动了,但身边有这么一个孩子愿意听我唠叨,陪我说说话,我便也心满意足了,倘若这辈子都回不到故国,只希望你们齐国的陛下能将我的骨灰送回周国,便也知足了!”
说罢,又一脸慈祥的看向眼前易过容的“婢女”
“孩子,你说吧,需要老身帮你做点什么,老身愿意帮这个人忙,然后,你便逃吧!”
这个婢女正是易容的凤凰,原本他是撒了个谎,以周国间谍的身份靠近这位老夫人阎氏,然后便给她易了个容变成杨氏,再求她帮忙让他以婢女的身份与她一同出邺城,没想到这老夫人眼瞎却心明,早就识破了他伪装的身份。
“老夫人,您还是随使团回去周地吧,我哥哥说了,无论您回不回,齐周战事都将会爆发,又何必让一位老夫人客死异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