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原福年虽然神情仍然暴戾,但事实上,这话说的多少有点儿底气不足了。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敌人。”秦舞阳掷地有声地道,“你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等你平静下来咱们再交流。”
说话间,秦舞阳已经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手刚放到把手上,忽然又回过头道:“原书记,我说的是心里话,否则,你觉得喻洋诈骗案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就过去了?有些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拿来做文章,而且,冯殿文那边我已经敲打过他,另外,让那个什么王小霞给我安分点,别逼我刀尖向内。”
秦舞阳其实还想点一下岳梅的事情的,但这样会让老原更加难堪,所以他忍住了没有说出来,留给了原福年极大的空间。
随着秦舞阳的离开,原福年的心头忽然升出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来,秦舞阳这话说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自己处心积虑地搞了这么多,最终就换来一句你不是我的目标,虽然秦舞阳没这么说,但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原福年开始回想秦舞阳的话,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敌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最后说的那些。
冯殿文确实是自己人,自己不仅是市。委书记,还是管着官帽子的省。委副。书记,虽然提冯殿文到市府一把手上,他没有决定权,但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一定程度上,他还是能左右到苗一飞的用人导向的,所以在秦舞阳和原福年之间,他的选择自然是一目了然,然而殊不知这个钉子早被秦舞阳识破了,但秦舞阳确实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动作。
至于王小霞怎么惹了秦舞阳,他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回想起来,苗一飞暗示自己卡秦舞阳的脖子,苗一飞的身份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而因为满意集团的事让他对秦舞阳不满意,这才是主要原因。虽然后来满意集团被证实与西伊动有关,幸好自己没牵涉其中,但那个不快早已印入了原福年的心头。
原以为秦舞阳就是个纸老虎,尤其是苗一飞接任书记之后,可以轻松地拿捏他,所以原福年犯了一个轻敌的错误,结果很明了,视如亲生儿子的原小石折了进去,而他绞尽脑汁搞出来的贷款诈骗更是鸡飞蛋打,更要命的是,秦舞阳不但轻松破解,而且早就知道自己是幕后主使。
那么,他没有借题发挥,是觉得扳不倒自己,还是真的没有把自己列为对号敌对选手?
忽然间,原福年心头一跳,他想到了岳梅的事情。原本他觉得这事不会让秦舞阳把岳梅跟自己联系到一块儿,但现在可能是自己过于天真了。秦舞阳说,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拿来做文章,说的恐怕不仅仅是贷款诈骗案,还有这事儿吧?
想到这些,原福年就是一阵心悸,这个秦舞阳太可怕了。如果他没有把自己当成对手,那谁还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放眼整个北江,自己也就是两人之下,连自己都被他放在眼里,那也就苗一飞和林仲景了,林仲景是跟秦舞阳穿一条裤子的,所以只剩下苗一飞。
这个秦舞阳口气实在也太大了些吧!
但很快,原福年就摒弃了这个想法。
光是靠林仲景,根本做不到把秦舞阳运作到万金来,也就是说,林仲景的做法是得到高层的默许甚至是支持的,但高层为什么觉得秦舞阳有这个能耐影响甚至改变北江的政治形势?
细思极恐!
原福年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其政治智慧和头脑自然不会差,只不过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蒙蔽了他的双眼,加上轻敌,这才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想通了这一层,原福年再看秦舞阳,就觉得他的身上多了一层神秘色彩。
秦舞阳的意思是,过去的就过去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以后自己又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与他共事?
抛开一切成见?不可能,自己的良心和苗一飞都不允许他这么毫无底线。
继续对立下去?不是原福年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从攻的方面说,秦舞阳至少目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原以为秦舞阳会犯急切取得政绩的冲动大忌,但事实证明自己想多了;而从守的方面来说,自己的毛病似乎更多一些,虽然自认为不会留确凿的把柄给秦舞阳,但秦舞阳行事诡秘,风格捉摸不透,鬼知道他有没有让人出乎意料的地方,难攻难守,这是兵败之兆啊。
抛开纷争,只谈工作。这是一个中立之姿,苗一飞不快是必然的,搞不好连林仲景都瞧不上自己,那自己真成了在风箱里两头受气的老鼠了。
原福年一个头两个大,狗咬刺猬,无从下嘴,可能就是他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
秦舞阳把这个难题交给了原福年,这也算自己留给他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他倒没有忽悠原福年,在北江,你搞倒一个原福年,也不能改变林仲景的处境,更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而根据目前的发现,整个策略需要调整,如果原福年能倒戈,那自然最好,即便不反苗一飞,起码让他安分一些。
回到市政府之后,秦舞阳让宇文昊把那个贼高端的窃听器打包寄给了秦不渝,这玩意儿是米国尖端科技产品,有这么个机会借鉴一下,也算是教育集团的贡献了,至于怎么把教育集团这个根给拔出来,秦舞阳一时半会也没有个好的办法,毕竟对方已经有了防备,而且对教育集团除了明面上的认知以外,的确不太清楚他们的运作模式。
本来是打算跟崔步林商量一下这事的,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必要,或许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反而会有意外的惊喜,所以这事暂时先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