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可馨,你爸爸跟我的关系你很清楚,查得深了,保不住喻洋会把你爸咬出来,后果会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秦舞阳淡淡道,“事实上,你可以跟任何人合作,但不可以跟我合作。”
“秦市长,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都想听。”
“假话多种多样,但真话就只有一个,事实上,只要我爸没有当保护伞,即便牵扯到他,也不会有牢狱之灾,相反,天高集团的壮大,极有可能让我爸也身陷囫囵,他的权力这么大,又怎么可能不成为围猎的目标?或许,早点儿退出这个泥潭,并非一件坏事。”
秦舞阳摸了摸鼻子道:“你有点儿想当然啊,你刚刚说我是个玩政治的人,可你爸又何尝不是?你可知道,玩政治的人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在没有亮明底牌之前,谁都不会认输,你觉得没到最后一刻,你爸会认输?”
“秦市长,你很自信。”
秦舞阳浅浅一笑,道:“即便是抛开这个因素,你所说的合作也不现实。你别忘了,你现在在光明任职。”
原可馨鼓着嘴道:“我有我的办法,只要你同意合作就行。”
秦舞阳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原可馨沉默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万般无奈的表情:“因为,我只信你。”
这是原可馨再一次提及对秦舞阳的信任了,秦舞阳问道:“怎么讲?”
原可馨解释道:“像天高集团这种经营范围涉猎很广的企业,要说没有保护伞,鬼都不信,我纵然能查到东西,大概率也是会被压下来,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我相信,只要有罪证,你肯定不会当他们的保护伞。”
秦舞阳戏谑着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当他们的保护伞?”
“直觉。”
“好吧,姑且算你的直觉比较准,但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即便不当保护伞,又能打击得了他们?论职权,你爸不但是万金的市。委书记,还是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而我,只是万金市长,他比我强的可不是一分半分,你舍近求远,是觉得他有可能牵涉其中,还是觉得连他都没办法做到你想做的事?你笃定地认为,天高集团与你爸无关,但你想过没有,如果连他都搞不定,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吗?连他这个三把手都为之忌惮的存在,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原可馨蹙着眉头道:“你连西伊动这样的组织都能瓦解,我相信你的实力。”
秦舞阳道:“我建议啊,这事你先跟你爸商量商量,时候不早,我要休息了,不送。”
被秦舞阳下了逐客令,原可馨只得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表明心志:“我不会放弃的。”
回应她的是秦舞阳大力的关门声。
秦舞阳虽然拒绝了原可馨合作的提议,但在内心里还是很佩服她的,当然,这建立在原可馨所说是真的前提下,不排除这是原福年的诱饵,所以无论查还是不查,秦舞阳都不会表态与原可馨合作,毕竟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
……
“荒唐!”在女儿说要查天高集团的时候,原福年怒斥了这么一句。
原可馨咬着牙道:“你不一直说要为小石哥讨一个公道吗?现在凶手就在眼前,你却束手无策。你做不了,那就由我做,我就不信天高集团就没有问题。”
原福年抽搐着眼角道:“你知道什么?天高集团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动喻洋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而你这种办法是最愚蠢的。可馨,我们和喻洋是私仇,一码归一码,天高集团你绝对不能动!”
原可馨驳斥道:“为什么不能动?是不是你在充当保护伞?”
原福年愣了一下,险些一耳光抽过去,瞪着眼睛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要是保护伞,喻洋还能动小石?”
“既然不是,你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
“孩子,你不懂。”原福年急火攻心,都有些快语无伦次了。作为省。委副。书记,他对天高集团的背景或多或少地当然要知道一些,但偏偏又不能跟女儿说得太直白。
“不懂?我懂。不就是苗一飞吗?你就这么怕他?爸,在这个方面,你真的不如秦市长,其实你和喻洋之间的事情,秦市长一清二楚,可是人家根本没有再追究下去,相比之下,你的气节、风骨差得就不是一截半截了。爸,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原福年有种被扒得一干二净的感觉,倒不是女儿让她难堪,而是她所说的话,秦舞阳居然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没有借机做文章?难不成是在憋什么大招?
“我去找过秦市长了,我要跟他合作调查天高集团,他让我征求你的意见,但让我失望的是,你居然连查都不敢查。爸,党课一直在说不忘初心,我问你,你的初心是什么?是不是早就忘光了?”
原福年居然被女儿质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可馨,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我是政治人,一切都要从讲政治的角度出发,你明白吗?”
“政治人就是颠倒黑白?政治人就是欺下媚上?政治人就是不择手段栽赃嫁祸?讲这种政治有什么意义?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会不会因此而羞愧?”
“你放肆!”原福年厉声道,“在体制中,首先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这样你才有机会谈以后。可馨,警。察破案可以一往无前,可是体制里,是要迂回前行的,过刚易折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不需要懂。我只知道,我以前那个爸爸已经不见了。”原可馨的眼睛里写满了失望,摇着头道,“爸,你真的不如秦市长。”
“秦舞阳都跟你说了什么?给你灌了什么鸡汤?”原福年上火了。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他只是做给我看,做给我们看,做给全市的人民看。爸,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我走了。”原可馨摔门而去,留给她背影的是原福年恼羞成怒的将杯子掼碎在地上的爆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