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听说你受伤了么?”
王皎月敏锐地避开“中毒”二字,她身着一袭葱绿色罗裙,裙摆重重叠叠,如同繁复的花瓣一般,随着她轻快的动作飞扬。
少女伸手将自己带来的油纸包打开,苏昭节看了看,里头是各样糕点小食,枣泥酥、荷花酥、定胜糕和酒酿酸梅、糖渍杏子……都是她在京城中爱吃的零嘴。
苏昭节离开京城之后,也的确是很少吃上了,不由得食指大动,伸手捻起其中一枚杏子,放入唇齿之间,细细咀嚼。
酸甜软糯,入口即化。还是从前的味道。
她吃着,就忍不住问道:“姨妈倒也放心让你来这么远的地方?”
王皎月咬着糕饼,忍不住瞅了她一眼道:“母亲是担心你呢!听说车队遇上意外,吓得她好几日没睡好觉,非要我来看情况。”
王家姨母的确很疼爱自己,苏昭节心中感慨,不由得问:“苏家那三口人,如今可怎样了?”
王皎月闻言思量了一下,才答道:“你说他们啊……苏太太不是突恶疾,下不得地了么?府中事务也不知该交给谁才好,苏老爷本来准备给他小儿子说一门亲事的,就直接让新妇过门了,替苏太太料理府内事务。”
料理府内事务倒是正常事,毕竟苏家虽然人丁稀少,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几个老姨娘和下人的。
只是给小儿子娶亲……苏昭节不由得瞪大了双眸:“苏耀宗不是才十岁出头么?”
即便早急着成亲,十岁出头就娶妻圆房,未免也太早了些。
这只怕是会有损心智育?
王皎月嗤之以鼻道:“他倒是想,可是略微有档次的人家都瞧不上眼下如此没落的苏家……谁愿意把小娘子嫁给他家?最后没法子,竟然想出了一个损招。”
“什么?”苏昭节好奇。
“他们不知从哪里拿钱买了个童养媳!”王皎月摇头感叹道,“才十岁的年纪,就给苏耀宗做了老婆。不过也不能叫她理事,如今是苏老爷的两个姨娘在打理苏家的内宅事务呢!”
苏昭节就忍不住蹙紧眉尖道:“这不是耽误了女儿家的青春么?”
“谁说不是?”王皎月感慨着,“苏兰节的疯症时好时坏的,听说有一回跑到大街上,还打伤了两个人,还是苏老爷花钱给她善后的。苏太太又病得厉害,吃药要钱,这一家子怕是永无宁日了。”
闻言,苏昭节却是忍不住弯起唇角,低声道:“苏老爷还有一条路可走,只看他舍不舍得了。”
王皎月挑眉,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有灵犀,“你是说他亲手杀女?恐怕他是舍不得的。”
苏昭节极浅地笑了一声:“那可未必!别忘了,他还有个儿子呢。”
二人闲聊小半日,忽然见门帘被人伸手撩起,一抹挺拔的身影入内。
苏昭节望过去,便见来人是一位年轻人,身着一袭月白色上衫搭下身的黑色雀纹长袍,青丝被玉冠束起,他腰间佩剑,双眸冷冽。
走上前来,规规矩矩地向二人拱手行了一礼,方才上前跟王皎月耳语几句。
“……霉了?我就来。”少女说着,站起身来,向苏昭节解释一声,“一路带来的货物有的保存不当,霉了。我去瞧瞧。”
苏昭节微微点头,只是见那青年的眸光落在王皎月身上时有种格外的柔和,明白了什么一样,小声问她:“这是谁啊?”
王皎月也不避讳着本人在场,大大咧咧地解释道:“你说他啊,是阿明。我五年前在京郊山崖底下捡到他的,看他手脚还算麻利,而且摔到脑子失忆了无处可去,就收留他做我身边的随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