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裴长意站着,她却坐着,并非是她不懂礼数,是她实在站不起身来。
裴长意眼神一凛,看向那大夫,“我二弟昨夜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大夫你……”
那大夫摆了摆手,从小徒弟手中拎过药箱,“若是这位姑娘需要老夫看诊,二公子那头让我徒弟去便可。”
他转头看向了徒弟,“你已出师,去试试吧。”
裴长意神色泠泠,沉思片刻,微微侧身为那大夫让开一条路。
他知道侯府能为裴长远请来的大夫,定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好大夫。
方才这大夫一进门便能认出自己是侯府世子,又能看出徐望月身子不适需要诊断,看来是个聪明人。
他的确不太放心,想要寻个大夫为徐望月诊症,却又不放心找来的大夫可不可靠。
徐望月此刻身体里那药效应该并未全消,若是大夫直言出口,又四处胡说,便会坏了她的名声。
裴长意方才沉思,便是想要考量眼前的大夫,是否有能力,又是否够聪明。
那大夫上前悬丝诊脉,眉头微微一蹙,抬眸看了一眼裴长意。
两人目光一相接,大夫微微沉吟,似乎是在思考。
徐望月抬头,见裴长意如皑皑白雪,清冷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那大夫欲言又止,难不成自己有什么大问题?
她转过头去看向大夫,“大夫,我的病可是棘手,不如您直说?”
她相信自己的记忆,昨夜她当真喝了一盏下过药的茶,也不知裴长远给自己下了什么药。
难道,是毒药?
那大夫见徐望月开口客气,笑着摆了摆手,“夫人莫怕,你只是有些热,并无大碍。”
徐望月脸颊微微一红,“大夫莫要客气,随府里人一般,唤我二姑娘吧。”
那大夫挑眉,漫不经心地扫过裴长意一眼,淡然地点了点头,“无妨,二姑娘身子并无大碍,但需服药。”
“这药方我写给世子爷,需服上三日。”
为何要写给裴长意?这大夫,似乎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徐望月有些慌乱抬头,笑道,“大夫,药方给我便好,我让我的丫鬟……”
“有劳大夫了。”裴长意谦逊上前,从大夫手中接过药方,往外头瞟了一眼。
“裴钰,陪大夫过去瞧瞧二公子。今日大夫辛苦,留他用盏茶。”
那大夫对裴长意行礼,随着裴钰往外走去。
他踏出祠堂门口时,回头又望了徐望月一眼,“天干物燥,二姑娘若是得空,多饮些茶水。”
这话听来很是普通,可徐望月心中总觉得不对劲。
这大夫和裴长意之间不过是几个眼神交汇,却好像背着自己交流了许多。
她抬眸看着裴长意,压着心头的躁动不安,“世子爷,那大夫是何意?”
“二姑娘这般聪慧,还需要我将大夫的话再复述一遍?”
裴长意将门阖上,缓缓走向徐望月,微微俯身,几乎贴到她面前。
两人的距离极近,徐望月惶恐,往后退了一步,身子紧紧靠在椅背上,已是退无可退。
她的话还未出口,裴长意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很烫。
“那药方一会儿我交给青芜,让她为你煎药。你如今在祠堂罚跪,红玉不方便总来看你。”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可徐望月总觉得昨夜那场梦境太过真实。
她忍不住又问道,“世子爷昨晚可有来过祠堂?”
裴长意又往下俯了俯身子,他若是再往前半步,鼻尖便要触到徐望月的鼻尖。
她脸颊通红,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他的靠近。
她此刻这般模样,犹如一颗熟透了的草莓尖,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一番,再拆解入腹。
“这般关心我?”
徐望月的脸更红了,裴长意不知为何,心头一阵舒畅。
“我昨夜来过祠堂。生了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