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里没那么傻,一路上多少官员碍于她的身份,提前整顿好城内的事情,她看到的都是假象。
因此他们特意向邺城县令报错了时辰,先行乔装打扮,混进城内查看。
经过每一条街道,家家大门紧闭,荒凉萧索,几家粮店更是挂上了闭店的招牌,积灰已久。
难得见到几个人,都缩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咳嗽着,脸上脖子上,大片红疹,是瘟疫的症状。
这种瘟疫,只要有过皮肤接触就会传染,很多官员怕蔓延,只要抓到染病的人,直接拖出去活活烧死,残忍至极。
然而邺城别名,不夜城。
谢容渡把姜里拉远一些,视线扫过四周:“此地不宜久留,公主还是先行跟县令见面,找到安置的地方,再商议对策。”
“说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公主。”姜里甩开折扇,“唤我阿里。”
谢容渡在赈灾一事上是节度使随行,执政大权在姜里手中。
“我既来,必要亲眼所见。”姜里快步往前走,一身月白素朴的衣裳,看了谢容渡一眼,嘴角微勾,意味不明。
“而且,我就喜欢送死。”
脚下,踩过落叶,嘎吱作响。
越往前走,看到行人的足迹越多,都行色匆匆涌入一个方向。
姜里拦住一个行人问:“大伯,你们这是要去哪?”
“你们不知道吗?!”大伯一把年纪,走路都颤颤巍巍,抬眼惊讶地看向他们,沙哑道,“邺城有好心人啊!在东城免费施粥!”
施粥?
姜里一顿,跟谢容渡混在人群中去看。
东城边,一家医药铺门口。
排满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碗,面黄肌瘦,衣衫破旧,眼神迫切的看向最前方,吞咽口水的声音明显,跟他们方才所见的街道荒凉,简直相反。
差异的让人觉得违和。
姜里在人群中看去,望到那家医药铺外站着的人,一袭白裙,清冷温婉。
“大家都慢一点,谁都有份,不要抢,如果粥洒了,下次就再也没有了!”陆庭筠穿着一身麻布衣裳,擦掉额头的汗,晒黑了很多,扯着嗓子喊。
站在锅前,给人盛粥的人,正是苏和璧!
唯独不见林行致。
人人都缺粮食,为什么没有敢上前去抢?
苏和璧又是从哪里来的粮食?
他们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又几乎将邺城走遍,这小地方实在不大,小半天就走遍了,怀揣着疑惑回到驿站。
苏和璧拿碗盛粥,对每一个灾民态度温柔和善,嘘寒问暖,视线怔松从远处收回目光,垂下睫毛,递给小孩子铜碗,柔声说:“小心点,别弄洒了。”
声音如黄鹂动听。
陆庭筠在旁边,并没有察觉到刚刚来了什么人,还在百忙中给苏和璧打下手,面上心满意足,仿佛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邺城县令已经等候多时,心里翻江倒海,看到姜里,赶忙笑着上前行礼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