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基于第三视角和记性差的缘故,无论是信徒本人,还是周遭的环境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细节缺失。
常京桐的视线跟着信徒的脚步,一路跟着他走到了甬道的一头。
到了这个分岔路口,一个嵌入甬道内的铁门就阻拦了他的脚步。
只见他忐忑不安地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还要探头往里瞧,不知道煎熬了多久,神笔皱着眉头在空中一划,时间的流就开始不断加朝前推进,信徒的身影匆匆地来回踏步,在听到铁门内的脚步声时,神笔才将悬空的手收了回来,时间的流这才恢复正常。
站在门内的人绷着脸,棱角分明,穿着脏污的褂子,蹬着一双布鞋,尽管这人此刻脸上还没有那道几乎横跨了整张脸的疤痕,但常京桐还是认出了这人就是先头一直跟着她们的刀疤男。
“你怎么又来了?”
刀疤男皱着眉头开了门,却没有要让信徒进入的意思,而是闪身出来后就立刻将门重新锁上了。
“莱姆斯,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我叫一下我哥哥?”信徒小声嘟囔着,见叫做莱姆斯的人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地迈步走开,连忙碎步跟了上去,“求求你,求求你,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哥说一下,请你帮我叫他出来吧!”
莱姆斯一路直走出了甬道,在来来往往的模糊人影中扫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直接将他钉在了原地。
“科尔,清醒点吧。约翰说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了。在我失去耐心揍你之前,你最好给我老实地滚开。”
莱姆斯这话说完,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连同莱姆斯转身离开的背影都在水波之中晃荡起来。
常京桐似有所觉地去看科尔的面孔,果然看到了他瞪大的眼睛里晃荡的水雾,和随之不受控制落下的眼泪。
常京桐“……”
神笔“不是吧?连脸都不让我们看到吗?”
随着话音消散在这片晃动的空间里,常京桐眨了下眼睛,看到了面前画着符文的额头,和她摁在符文中心的拇指。
随着常京桐直起身来,神笔不客气地在科尔的额头上用力一抹,符文随着这一抹消失了,转而是一团红晕印刻在了上头。
科尔茫然无措地看着她们,眼里的泪意还没完全消散,眼泪在他瘦削的下巴处汇集,成颗地往下落去。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神笔的眉头紧锁,却忍不住再次扫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同伴。
她虽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她还是听说过某些拥有非酋手气的绑定者,这种人死得尤其快,所以能够活下来的都在绑定者圈子里小有名气,是纯靠实力往上爬的孤狼。
原因无他,绑定者或多或少都相信玄学,因为他们的境况实在是很难用科学来解释清楚,而一旦和这种人合作过一次,能活下来的都不会想用自身的性命再试一次玄学,所以这群非酋一般都是独来独往。
神笔此刻的心情是何等复杂,又是如何思量的,常京桐并不清楚。事实上,因为很少碰上其他绑定者,而自己多次能够在险境之中活下来,所以她一直没觉自己的运气有什么问题。
“没事。至少我们看到了一双眼睛,还有一个关键人物。”
常京桐将自己在幼年时期记忆里见到的属于‘哥哥’角色的那对清晰的黑色眼眸,还有一路遇到的那个刀疤男莱姆斯告知给了神笔。
神笔又看了她两眼,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知道刚刚回忆了什么吗?”
常京桐指着那个慢慢回神的委托人科尔,他那瘦弱的身子正慢慢蜷缩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唯恐面前两人忽然暴起打人。
神笔“应该是不知道的。”
常京桐正要说话,视线往边上一扫,在看到那转角处探出来的布鞋一角时,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哦,我们运气倒是不错。”
神笔欲言又止,却见常京桐身形一闪,忽然跃至转角处,手臂一伸,一脚站定,另一只脚朝前一勾,那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了转角处的布鞋主人当即身形一歪,不受控制地扑倒在地,在神笔的视野里露出完整的身形,又在那只伸出来的手臂拧扭下,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神笔这次脸上有了难得的惊诧,还有随之涌起的凝重“怎么回事?我完全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常京桐压着试图挣扎的刀疤男莱姆斯,想了想“或许他也是个关键人物吧。”
世界运行的规则总是会促成他们和绑定者之间的相遇,至于是友好的相遇还是针锋相对的对峙,就不得而知了。
神笔似乎无法接受除了世界力量之源之外的存在也拥有这样的特性,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因而只能暂时放弃。
“说,跟着我们做什么?”
常京桐接过神笔凭空画出来的一根麻绳,还没来得及绑住对方,那根麻绳就如同一条灵活的游蛇,滑动着将人团团捆住。
莱姆斯气喘吁吁地挣扎了片刻,确定无法挣脱后,扯着嘴角对着他们狞笑道。
“邪教的余孽,你们死定了!”莱姆斯冷笑了几声,“我已经将消息放了出去,祭司很快就会赶到,你们别想活着逃出去!”
看来事情比他们想象中要棘手些。
“要不先离开这里?”常京桐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不禁皱起眉头,“你能画出一个暂时躲藏的空间吗?”
神笔点头应下,抬笔在墙壁上画了几条凌乱的竖线,隐约像是条裂缝的形状,不一会儿,那几条竖线就真成了一条可供一人侧身走进的缝隙。
“让他走在前面。”
神笔又递过来一条用石头画成的毛巾,不客气地塞进了震惊的莱姆斯嘴里,轻轻松松地拉着他先往缝隙里挤进去。
常京桐则带着那弱不禁风,在恐惧下瑟瑟抖的科尔跟在其后。
在他们进入缝隙没多久,这条由笔画画成的缝隙就随着淡去的墨水而渐渐消失。
凌乱的脚步声扑到这处转角,在这处略显瘪仄的角落里茫然地走动着。
“怎么回事?!人呢?”
带头的络腮胡男人大睁着眼睛,仔细寻找地上可能存在的线索后,眼里除了残留的愤怒之外,还有浓重的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