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翘很清楚,自己?不是心动,而是感动,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忍不住估算他的感情有几分呢?
馎饦是才煮好的,现在有些烫,姜翘不让尹徴喂,自己?端着碗,慢吞吞地咀嚼。
这鲜汤馎饦不是随意添的水,她吃得出?这是专门?吊的素高汤,里面又剁碎了豆腐,搅散了鸡蛋,让汤汁更浓稠滑润,味道相当不错。
只?可惜,才吃了一半,她就有些吃不下了。
嗓子疼,呼吸都不舒服,就更别说吃东西了。
尹徴沉默着收了碗,而后沉默着离开。
这碗馎饦的味道未必有多好,但是他借典膳内局的厨房练习了很多遍,确认过不难吃以后,才到立政殿的小厨房做一碗热乎的。
她吃不下东西,会不会饿得胃里不舒服呢?
尹徴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
陈幼端看看尹徴直的背影,再?看看疲倦的姜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她也是才知道这些事情的,之前这个案子在她这儿?只?是零零散散一点信息,她不太挂心,于是从未探究,直到姜翘出?了事,她才里里外外了解了个透彻。
抛开案子本身,她以为姜翘和澹台晏忱是在恋爱,但现在一瞧,竟是他单方面的心悦呀。
唉,这个堂弟的脑子不会转弯,也不晓得他能不能追求到喜欢的娘子呢。
只?是陈幼端再?一想,姜翘这样?的娘子,可能会更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哪有心思恋爱?
就像她说的,有自己?的工作,本来就是很好的事情啊!
陈幼端在澹台勉闻渐渐长大后,生活中便只?剩下了玩乐,可是不自由的玩乐并不畅快,时间?久了,她愈来愈怀念曾经和其他人一起研究纺车的时光,这才动了回归老本行的想法。
等一切尘埃落定,就回到工作岗位中吧!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也许本就不该只?有藏在其他宫殿的玩乐器物,还可以有无垠的蓝天和宽敞的厂房,还有精致的板材和香喷喷的锯末子。
入夜,澹台晏河终于忙完了,与尹徴一同来找姜翘。
陈幼端眼睛看着话本子,耳朵却?在听他们说话。
门?窗关好,不留外人,澹台晏河严肃地说:“这次虽然是个意外,但还好没能酿成大祸。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同时我?们截获了飞往廉昇的一只?信鸽。”
“是什么人放飞的信鸽?”尹徴问道。
“冯正幡先写了信,信鸽飞到胡泛的内宅,不出?意外的话,胡泛的妾室就是冯正幡与廉昇的人通信的桥梁。”澹台晏河道。
姜翘微微蹙眉,打手语道:“那宁不言的主子呢?”
“与冯正幡不掺和,又是一拨人,”澹台晏河道,“而且,宁不言应当是出?事了。”
“什么?”尹徴救人的时候还看见宁不言了呢,能出?什么事?
澹台晏河叹息:“我?们的人看到他被关起来了,至今没再?出?门?,想来是他倒戈的事情被?现了。”
姜翘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而后打手语:“那边还不能抓吗?”
“知道宁不言倒戈,他们立刻转移了,虽然我?们的人还跟着,但仍然不能动,待狼烟起,他们是人质之一。”澹台晏河说。
说是“人质之一”,是因为澹台晏河还在其他地方?现了一些廉昇的人,这些人撤走之日,就是战乱之时,所?以留着他们比抓起来更有用。
姜翘又用手语问道:“我?阿耶阿娘的事情怎么样?了?”
“正如你所?料,冯正幡派人去挖尸骨了,不过你放心,我?已命人找了合适的尸骨替换,你耶娘和那车夫的尸骨都藏在旁处了。”澹台晏河道。
想找能以假乱真的尸骨不难,骨龄和身高也好办,包括姜翘等人假死的烧焦尸体,也是澹台晏河命人伪造的。
顿了顿,澹台晏河又说:“冯正幡先得知我?派人分别去坪道和临道,又从你这里拿到了假的密信,正是自信的时候,胡泛的妾室放飞了许多信鸽,想来战乱近在眼前,现在就看信鸽飞往何处了。”
盯信鸽的具体去向不容易,但重要的战略位置就那么几个,只?有个大致的范围,也可以推测出?来。
“那坪道的证物取到了吗?”尹徴问及关键。
“还在等消息,快了。”澹台晏河道。
第一批去坪道的人,被冯正幡的人抓了,这批人手里没有任何东西,冯正幡便猜测这是掩人耳目,真正的证物在临道。
第二批出??去临道的士兵手里真的有证物了,冯正幡的人确认过证据不充分,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姜翘头上,这才有了纵火事件。
然而在无人知晓的时刻,坪道当地的人又与京城来的士兵交接,在那群士兵被捉走之后,寻找真正的证物。
这群没有人注意得到的本地人,在冯正幡千防万防之下,悄无声?息地完成任务,此?时正在绕路进京的路上。
这番计策并不复杂,其中也有几分是因为冯正幡轻敌,他们才可以一切顺利。
万幸的是,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
姜翘吞咽了一下口水,轻轻抚上脖颈,心中安定了许多。
证物取到了,亓蒙山牧场的尸骨保住了,现在就差一触即?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