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姜翘见面吗?”尹徴又问道。
澹台晏河想了想,道:“宁不言已经策反,但不可全然信任。明日我?去看闻儿,便有机会见姜翘了。在此之前?,需要麻烦你确认一下,有没?有其他人盯着宁不言。”
“没?问题。”尹徴点头。
“开化坊那边,最近还是没?有动静,倒是冯正幡到胡泛家去过几次,”澹台晏河说,“胡泛未必无辜,现在仍然不能忽略他身上的?疑点。”
尹徴却问:“听闻谢长乐赈灾去了?奉国公到底怎么同意你折腾他家独苗苗的??”
澹台晏河道:“谢长乐赈灾,是胡泛提议的?,不用想,背后必然有冯正幡撺掇。”
“你是说……冯正幡不想让谢长乐活着回来?”尹徴咬了咬牙。
“他看不惯的?人,当然不会留,”澹台晏河的?眼?神犀利了起来,“我?和奉国公分?别派了不少?人跟在谢长乐身边,这次必然要把?冯正幡的?人抓个现行。”
之前?身上有蛊虫的?人,全都是开化坊那位洪家人的?手?下,冯正幡的?人倒是未见有被蛊虫控制的?,因此如若活捉几个,又是一份好人证。
尹徴靠着树干,晃了晃手?,道:“六月了,没?人能按捺得住了。”
南方的?水稻歉收,还只是第?一步。
苍柘的?人吃不起饭,更别提廉昇了,等?流华平原也没?有好收成时,人心就是最好煽动的?。
饿到失去理智的?廉昇人,恐怕也不会思考自己闹独立会失去得更多了。
达奚戎完想要利用的?,就是这样的?心理吧。
这个灾年?,对于达奚戎完来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澹台晏河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密信收好,与尹徴告别。
东边夜深了,廉昇的?天却才擦黑。
达奚戎完坐在大帐内,看着训练完毕的?士兵卸甲入营,又热热闹闹地拿了饭盆去打饭,不禁喜上眉梢。
这么多年?了,他的?目标终于要实现了。
自从二十七年?前?,他的?兄长达奚戎竟与苍柘签订协议,从此廉昇便不再能称之为国。
一朝从国家变成别的?国家的?自治区,这种落差感太让人不痛快了。
可是达奚戎竟不思进?取,自从由一国之君变成了自治区主?席,就变得更加懒散,一切制度都遵从苍柘的?摆布,根本不争取任何权利。
达奚戎完看不下眼?,可他那时只是协助哥哥治理偌大的?自治区的?副席,只有执行权,没?有决策权。
对哥哥的?厌恶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达奚戎完终于盼望到了哥哥身亡的?那天,自己刚一上位,就撕毁了与苍柘的?协议,斗志昂扬地闹独立。
让人意外的?是,短短一个月时间,廉昇真的?重独立成国家了。
可问题也随之产生——
他以为苍柘给他们带来了技术,廉昇国已经可以自给自足,毕竟过去五年?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他不知道,自给自足只是他自己的?幻想,就算能果腹,却不代表食物丰富。
少?数的?能种的?地虽然肥沃,却因为廉昇人口过多,根本没?机会种植产量低但更丰富的?蔬菜,只能用最基础的?农作物硬抗亩产,如此一来,百姓的?生活质量大幅度下降,营养也不如从前?均衡。
入秋之后,所?有百姓都希望归顺苍柘,虽说也有有血性?的?爱国人士,但是在饱饭面前?不值一提。
迫于无奈,达奚戎完只当了三个多月的?皇帝,就不得不重签订合约,归顺苍柘。
从此以后,没?了高?昂关税,商人贸易往来重为廉昇自治区带来了丰富的?食物。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
当皇帝的?滋味儿,只要尝过了,便是食髓知味,逐渐贪婪。
达奚戎完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廉昇在数年?来在炒粮价的?同时囤下了很多存粮,此时正是兵强马壮,而苍柘在旱灾中一步一步被击垮……
他看着笑容洋溢的?士兵,几乎可以想象出胜利那一日的?场景。
多年?夙愿,计划周全,他就不信,这一次他打不到苍柘的?都城去!
细雨解不了土地的?干渴,即便偶尔会掉一点雨滴,但在炎热高?温下,几乎没?有任何用途。
姜翘每天到典膳内局,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那块菜地。
豆角已经摘干净了,收成不太好,吃了几顿就没?了;黄瓜几乎没?结几根,似乎只是象征性?地展示了一下它还活着;丝瓜也大差不差,吃它的?时候都会让人有愧疚感;唯有南瓜,现在地里还有不少?,长得很□□。
那一垄南瓜是姜翘最后的?希望,她盼着南瓜能长得好一些,可以用来做大丰收。
大丰收是她从小吃到大的?东北菜,酱红色的?猪肉块很扎实,缠在一起的?油豆角、土豆、地瓜、南瓜等?蔬菜又香又软,甭管什么时候,只要端上来一大盆,都会觉得心里很踏实。
这种做起来不算特别讲究的?菜,承载着不一样的?回忆,蕴含了太多她成长中的?碎片。
因此姜翘也希望,自己可以用自己亲手?种出来的?南瓜做一道家乡菜。
晌食已经吃完了,庖厨们午睡去了,这会儿典膳内局的?院子里没?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