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羡听见动静,瞥了一眼那玉瓶,道:“这是很好的止痛祛疤药膏呢,涂上之后不会觉得伤口痒,省得抓破了,还能淡化疤痕,我……我曾用过一次,只是价格昂贵,在那之后就没见过了。”
姜翘听罢,打?开盖子?闻了闻,里面有?淡淡的茉莉香,不禁勾起唇角。
尹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莫不是怕她追问价格?
姜翘已经不知?怎么谢他合适了,嘴上说一万次也不如做点?什么东西更好。
寻常的男装她不会做,倒不如做个革囊,用得上时可以装些东西,用不上时就那么放着也不怕陈旧变坏。
回?了舍馆后,姜翘自?己涂了药,又急急忙忙去典膳局。
明日是二月二,猪头肉最好提前卤上,那样才更入味儿。
力气活有?傅典食他们干,姜翘只是从旁观看,若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再插嘴。
如今庖厨们对她的技艺心悦诚服,自?然也不会厌烦她的指导。
这时候就体现出技高一筹的好处了,即便在尚食局,多少人跟姜翘面和心不和,但只要她遇上内心没那么阴暗的人,便能得到许多人的信服。
至于这样费嘴皮子?的活,本来也用不着姜翘干,她不在的这几日,哪一天典膳局做不出饭了?无非就是她闲到疯,不动弹动弹难受。
等到二月二当天,姜翘又精神?饱满地来到典膳内局,张罗着炸油糕和麻花,做春饼和龙须面,再加上必不可少的猪头肉,让龙不止抬头,最好一飞冲天。
来用朝食的孩子?们当然也知?道今晨不是姜翘掌勺,但他们看着姜翘在场,都能觉得食欲大增,弄得好像她看起来很下饭似的。
姜翘在一边看着澹台勉闻有?一点?挑食,赶紧把猪头肉往他这儿推一推,“这个,这个吃不吃?”
澹台勉闻头也不抬地夹了一口切成片的猪头肉品尝,那弹软的猪皮和肥肉一点?也不油腻,软烂到用力嗦一口都能滑入食道的程度,瘦肉则是纹理?分?明,挂着一层来自?锅里的油脂,咸香丰厚的汁水均匀分?布在整片肉里,就着一口米饭吃,味道更佳。
咽下这一口后,澹台勉闻忽然撂下筷子?,打?手语道:“你想吃别赖我。”
姜翘这段时间吃得口味轻,梁直长不许她吃油腻和高盐的食物,避免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很显然,澹台勉闻能这么说,看来他是从梁直长那里问过她的情况了。
姜翘遗憾地小口叹气:“我已经想念重口味食物好多日了!”
坐在对面的言风裳夹起来一块口水鸡,得意?地晃了晃:“姜娘子?快些好起来,过几日就可以吃了!”
姜翘佯装生气:“哎呀,我就不该来!”
谢温德赶紧哄道:“姜娘子?辛苦了,虽然这猪头肉吃不得,但龙须面还是可以的!”
姜翘露出一口小白牙,道:“谢小郎君实在是会说话的人!”
正?如谢温德所?说,她能吃龙须面,但也仅限于龙须面了,佐以一些清淡小菜就是极限了。
姜翘虽然不挑食,但整体上更喜欢重口味,连日吃清淡食物,淡得她连喝水都想加盐。
万幸的是,有?了尹徴给的那一小瓶药,姜翘肩膀上那道伤愈合得很好。
本来小刀只是擦着她的肩膀过去,伤口深度也就与龙须面的粗细差不多,但泡了水之后肿得厉害,伤口微微有?些外翻,结痂之后也总是不适,但涂了药之后真?的不痒了,没有?她手欠地抠挠伤口,痂下面的肉自?然长得顺利。
这才用上一天,姜翘就感觉出这药的宝贝之处了。
趁着闲,姜翘到处打?探尹徴的踪迹,最后直接找到内坊局去了,也没把人找出来。
这让姜翘的心中有?一点?空落落的。
尹徴救了她一命,不但不求回?报,还给她拿药,结果?她连他平日在哪都不知?道,道谢无门?,委实是让她心情复杂。
不知?不觉间,姜翘又开始在心里猜尹徴的另一重身份,把能猜的都猜了一圈,但还是没能确定。
太阳渐渐从一个冬天的昏睡中挣扎起床,又没什么起床气,今儿天气格外好。
既是二月二,又是惊蛰,气温回?暖之余,少数蔬菜也可以开始播种了。
姜翘从内坊局慢悠悠地回?到典膳内局,还惦记着要不要在院子?里种点?什么呢。
这个想法遭到了傅典食的强烈抗议。
“雪还没怎么化,如果?现在种东西,岂不是还要再清雪?该送过来的蔬菜不会少咱们的,自?己种都不够折腾。”懒鬼傅典食态度坚决。
姜翘逐个问了其他人的想法,也都差不多,最后只好放弃。
主要还是太闲了,她特别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干。
傅典食再次一击致命:“但就算种地,也是其他人干,你一伤员能清雪?还是能拆地砖?又或者是能翻土?”
姜翘彻底蔫了。
好在,当晚暮食过后,澹台勉闻带来了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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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大家都担心卖不动,但令人意?外的是,不过大半天时间,就卖出去了将近一半,合作?的书肆纷纷表示希望提高印刷量,而售价更高的临摹绘画版也需要尽可能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