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姜翘这具身体的底子就不太好?,从?小就是个小药罐子,这一落水,虽然呛得不严重,但河水太凉,很快就起高烧。
这么严重的高烧,在?如今这个医疗条件下,根本没?有立竿见影能退烧的药,只能物?理降温硬熬。
皇帝那边听到?消息后,当即就派了尚药局梁直长?接替药藏局的人,为姜翘诊治。
梁直长?开了药方,让人熬药,苦得人闻到?了都作呕,但喂给昏迷的姜翘,她?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再说物?理降温,梁直长?让一位侍女?把酒涂在?姜翘的身上,反复好?几次,也未见明显效果。
闷在?厚实被子里的姜翘满脸通红,紧紧蹙着眉头,时不时还浑身颤抖,显然处于身体感到?寒冷而呼吸滚烫的煎熬之中。
姜翘被困在?一个梦境里,她?很清楚自己在?做梦,但就是不由自主地去拼一座巨轮。
梦中的巨轮似乎能救命,每增加一层就可以多?救下一群人,所以姜翘本能地一层接一层地拼。
这巨轮也怪异得很,通体都是形状相似的木板,像一些小游戏一样,人把木板送到?对应位置,木板就会自动吸附。
姜翘就这样疲惫地拼着巨轮,直到?巨轮已经高到?让人恐惧,站在?上面只能看见一片苍茫的天。
这巨轮仿佛永远也不会拼完一样,每次姜翘觉得就要好?了,又?要继续建造下一层……
终于,这场没?有尽头的拉锯停止了,姜翘拼上最后一块木板,而后意识明显清醒了一瞬,她?感到?就在?这一刻,她?退烧了。
不等?睁开眼睛,一直拼巨轮的大脑终于放松下来,让她?好?好?地睡了一觉。
由于这样的高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烧死人,因此梁直长?和一位医女?几乎不挪眼地轮番照顾她?两日,才略见好?转。
现?姜翘退烧的那一刻,梁直长?和孙医女?都狠狠松了一口气,而后立刻吩咐人给姜翘准备食物?。
整整两日,期间许多?人要来探望,都被拦下了,只有澹台勉闻过?来,看了她?一眼,但也是很快就被劝出去,生怕过?了病气给他。
现?在?姜翘见好?,自然也是要通知关心?她?的每个人。
退烧的姜翘睡了四个时辰,才悠悠转醒。
一醒来她?就看见床边围着许多?人,认识的有澹台勉闻和典膳局的一些人,此外还有几位脸生的宫人。
她?退烧后那一觉睡得很畅快,又?一直有人给她?喂流食,因此不算特别痛苦,稍稍适应了一下,便小声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如何?可有受伤?”
当时那只小刀飞来得突然,和那么大个板车不一样,她?根本没?看清,只来得及撒开小太子,却没?有把他推远些,她?落水后更是什么事情也不知晓,故而有此问。
澹台勉闻摇头,而后又?神情紧张地用手语问道:“你怎么样了?身上还痛吗?”
姜翘缓慢地露出笑容:“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烧自然是骨头缝里都痛,姜翘肩膀上被小刀划破的伤口也不算浅,不过?小孩儿?的重心?是学习,她?怕自己随便一呼痛,搞得小太子没?心?思好?好?学习了。
当时说是救了他,但也只是自救的同时顺带救他,姜翘不乐意用这顺带的帮助绑架小太子的善心?。
像白培琛那种挟恩图报的人,她?向来是看不起的。
“哦对,白敬禾呢?”姜翘问道。
应久瞻叉手回答:“白敬禾已经被看管起来了,这两日一直在?等?您醒来,陛下的意思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这两日?”姜翘狐疑,“我睡了多?久?”
“两日又?多?几个时辰,现?下是二?十日的戌正一刻了。”应久瞻道。
姜翘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这可真?的吓了她?一大跳。
这么长?时间,真?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她?不敢深想,不然难免后怕。
“白敬禾的事情秉公处理就好?,他也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太子殿下决定也好?。”姜翘说。
她?并非不在?意白敬禾的结局,差点害死她?跟丢一丢她?的糕点并不相同,她?还没?圣母到?这也能原谅。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以免皇帝这耳根子软的又?被白培琛挟恩图报,她?要让皇帝清醒清醒,白敬禾可是要害他的亲儿?子呢!白培琛的恩,早就浪费光了,这时候哪里还够保全白敬禾?
澹台勉闻一听姜翘这么说,他自己也无所谓,于是立刻表示,全由皇帝决定。
“姜娘子,粥好?了。”外面的宫人递进来一碗粥。
宋如羡走近些,扶姜翘坐起来,又?接过?粥,一点一点喂给她?。
姜翘觉得被人围观喝粥有点尴尬,于是说:“殿下早些歇息吧,万不能耽搁了睡眠。”
澹台勉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离去。
他一走,屋子里空了一半,姜翘又?想出各种借口,把典膳局其他人也劝回,而后才在?宋如羡的照顾下,慢吞吞地喝粥。
喝了两天苦药,姜翘的嗓子十分不舒服,她?喝粥都觉得带苦味。
只是这粥熬得不错,大米粒完全开花,打碎的鸡肉糜和大豆腐表面上看不出,但是入口都能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