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食局时,所有庖厨经常互相试菜,刘主?膳擅长做鸡,姜翘自然对这味道熟悉得很,绝不会误判。
这让她更好奇尹徴是什么人了。
反正至少他不只是保护太子的人,也不仅仅是能跟皇帝说?得上话,能劳动刘主?膳给?皇帝以外的人专门做两只叫花鸡,他起?码也得是禁军总管之类的大官儿吧?
哎,也不对,尹徴瞧着?才二十几岁,怎么也不会是身居要职的大人物?。
姜翘一边吃一边胡思乱想,等回神儿的时候,陈雪花早已经把话题带出十万八千里开外了。
“所以我说?嘛,那家伙得了赏赐就鼻孔看人,真的尾巴翘上天了。”陈雪花狠狠咬了一口蒜薹,以泄怒火。
姜翘理了一下思路,问:“你说?胡晓秋?她得了多少赏赐?”
“一套宫装,还有五十两皇银呢!据说?能等价兑换几百两普通官银!”陈雪花晃晃脑袋,“这也就是姜典食没以名?贵食材入菜,不然她胡晓秋那点儿见识怎么配领赏?”
这说?得是皇帝生辰那日,姜翘其实也看见了,光禄寺胡晓秋做了一道鱼跃龙门,拿完赏赐的确是鼻孔朝天了,当?天就换上了陛下赏的那套宫装,对身边帮厨也颐指气?使了起?来。
姜翘笑笑,说?:“她倒像那生了腿儿的衣架子,光见衣装了。”脸都昂天上去?了,哪里看的着??
众人跟着?哄笑,小枣掩唇又问:“姜娘子可否能教教我们,如何不带脏字地骂人?”
“哇我真的恶名?远扬啊!连你都知道了?”姜翘正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怼人了,说?话那是一天塞一天的和气?,没想到?还是有的是人知道她善骂。
吵架从来没赢过的柳迎春不禁催促道:“请姜娘子快讲一些罢!”
姜翘吃完嘴里这口无米炒饭,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骂人也讲究气?势,内容暂且不论,先你得云淡风轻,有一种不屑一顾的劲儿,那种一开口就先脸红、结巴,甚至掉眼泪的,说?再狠的话也不中用。”
陈雪花遗憾低头:“坏了,我就是那种还没开口就落泪的人!”
姜翘继续说?:“骂的内容嘛,不宜诅咒人,尤其是对方?的亲人,最好就是针对他本人最在?意的事情,若是能灵活运用比喻就更好了。同时要注意,对方?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就用多重的言辞攻击,总不能对方?打碎个?碗,就骂得多难听,那就是纯?泄你自己的不满了。”
“比如?”陈雪花不甘心地等着?她说?案例,总觉得自己能哭归能哭,嘴不拖后腿就不怕骂输。
“比如有人偷东西,便嘲讽他应当?换一副手脚,治治这坏毛病。谁不知道盗窃是盗贼的脑子决定的,哪里是换了手脚就有用?你越是这样说?,越显得讽刺,又不让人觉得你恶毒。”姜翘讲完,继续干饭。
她不想教坏大家,因此举例时说?得轻了,若是她往常的本事,定然骂得更不中听。
而且骂人是什么好事吗?你们几个?小娘子学那么认真干什么!姜翘不好意思地想。
热热闹闹地吃完这一餐,做饭时完全?没动手的一部分人收拾桌子捡碗,把庖屋打扫干净,其他人则是继续闲聊。
尹徴溜出去?一趟,过会儿提了几坛酒回来。
人多,庖屋很快就收拾好,大家都聚一起?,尹徴把酒放到?桌上,对众人说?:“长夜漫漫,不如行酒令,醉个?畅快,今日外面全?是侍卫,不怕喝酒误事。”
姜翘挑眉:“哪里来的酒?宫中禁酒,我们哪敢喝呀?”
傅典食挥挥手:“早说?尹郎君并非等闲花匠,有酒也不足为奇!”
尹徴也补充道:“我已经知会过外面的侍卫,今晚喝酒不会有人管的。”
姜翘估摸着?侍卫没那么好说?话,亲自出去?问过,连问了典膳内局院子外的好几个?人,确认了真的没事,这才放心地回来。
“既然是行酒令,我们人多,总该要熟手来做明府与席纠,谁能担此任?”陈雪花问道。
尹徴自告奋勇:“我熟,我来做明府罢!”
“你带来酒,却要做明府,哪里还喝得痛快?倒不如来做席纠。”姜翘提议道。
商讨一番,最后让忠厚老实的冯典食做明府,尹徴做席纠,而完全?不懂行酒令的一个?十四岁小杂役做主?罚录事。
大家文化水平都差不离,因此无论是打油诗还是背诵旁人的诗句都可以,只有完全?说?不出来的人才会被罚酒。
这对姜翘这个?不会赋诗的人很好,玩起?来倒是比跟孩子们玩更轻松。
第一轮的题目是“年”,姜翘把自己会背的相关诗句都用完,还能再用“我在?春烧爆竹,年兽不近我房屋”这样强行押韵的破打油诗糊弄,一直说?到?山穷水尽,越来越多的人都不行了,这一轮才结束。
不少人都喝得晕晕乎乎了,姜翘还滴酒未沾,好奇地问尹徴:“不知尹郎君可否能以‘年’为题赋诗?”
尹徴想都不想,很快开口:“楹帖映雪胜红云,巧争辉彩若黄昏。不知冬日何尝暖?共制娇耳家最温。”
众人一下子就呆住了,好半天竟无人说?话。
姜翘也张了张嘴,最后沉默地挠挠头。
哎呀,本以为大家都是学渣,怎么冒出尹徴这么个?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