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衣假开始之前,杨任儒没有难,而?放假这一个?月,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宫中,这刚回?来,他就闻风而?来,立刻难,显然一定?是这一个?月期间姜翘无意之中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儿。
姜翘苦恼地摇摇头,坏了,她得罪的人太?多,哪里还记得?
最大的事儿,莫过于许厨子倒卖宫廷食材,但许厨子他们人微言轻,也不像是值得左春坊主官给他们出头的样子。
她抽丝剥茧一般,仔细翻淘着记忆。
正想着,周围人忽然跪倒一片,声音如同海浪一样从西边一重一重传递过来:“皇后?娘娘万福,太?子殿下万福——”
姜翘与?宋如羡对视,这下好了,能给她们撑腰的人竟提前来了。
果?不其然,陈幼端听见外面声音这么大,不禁撩开轿辇的帘子一角,一眼就看到了姜翘与?宋如羡二人跪在街上,身?边有几人守着,更?远处则是上百号人不去做活,跑这儿来看热闹。
“去问问怎么回?事。”陈幼端对轿辇外的采萤挥挥手,与?此同时,抬轿的宫人也落了轿子。
片刻,采萤回?禀:“左庶子杨任儒称姜典食与?宋帮厨私用御膳,因而?惩罚她们。”
陈幼端觉得不对劲,嘱咐采萤几句。
没一会儿,所有围观的宫人就都被驱离,四下无人。
陈幼端拍了拍澹台勉闻的手,然后?比手语:阿娘去看看,稍等。
澹台勉闻摇摇头,直接拉住她的手,跟她一起下了轿。
看守姜、宋二人的宫人已经紧张到不行了,这活儿哪是人干的!要是知道皇后?和太?子会来,她们说什么也要推辞掉啊!
“姜典食。”陈幼端唤了姜翘一声,然后?与?澹台勉闻站在她们面前。
姜翘硬挤出两滴眼泪,悲戚戚地叩:“皇后?娘娘万福,今日臣有一事,还请娘娘做主。”
陈幼端一打眼儿就能看出来姜翘心中有数,于是很配合地说:“那你说与?本宫听听。”
“臣与?宋帮厨好端端地在试菜,左庶子忽然就带人来到庖屋,认定?我们私用御膳,于是处罚我二人。臣解释他不听,因左庶子是臣的上佐官,生怕顶撞了杨公,故而?不敢再言。”姜翘解释道。
陈幼端扶她:“先起来。”
一旁的采萤会意,立刻点了一个?宫人去传左庶子。
随后?陈幼端等人一同去往当时的庖屋,路上姜翘更?详细说了事情经过,最后?还悄悄在陈幼端耳边说了一句“他大概是来寻私仇的”。
庖屋内的东西还是方?才的模样,没人动过,其他典食当然也知道这事,但是不敢凑姜翘的热闹,于是一个?也没冒头。
杨任儒很快就被“请”来,他心道大事不妙,一进庖屋,先行礼,再添油加醋地把姜翘与?宋如羡污蔑了一通。
陈幼端却油盐不进:“这不过是寻常一盘菜,怎能算得上是私用御膳呢?”
“这……”杨任儒磕巴半天,就憋出一个?字。
姜翘长揖道:“既然杨公说不出,不如臣来说吧。”
陈幼端点点头,示意她说。
“杨公是否与?唐司膳相熟?”姜翘站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杨任儒立即否认:“我们见都没见过。”
“怪哉!唐司膳倒是常常提起杨公呢!他当你是亲兄弟,日日把你挂在嘴边,臣还在尚食局的时候,就知道左庶子大名了!”
姜翘虽然没见过杨任儒,但是一听宋如羡说他是左庶子,立刻就想起他的名字,自然也有这一层原因。
杨任儒慌忙跪下:“皇后?娘娘明鉴,臣绝无半句谎言啊娘娘!”
“娘娘是否还记得,许厨子是谁点名送到立政殿小厨房的吗?”姜翘提醒道。
陈幼端点头:“正是唐司膳。许厨子一案,牵连到唐司膳,因此唐司膳被罚俸三个?月。”
“娘娘好记性,”姜翘摊手,“杨公这是来给唐司膳寻仇呢。如果?只是罚俸,恐怕不至于这样,倒不如查查看,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心虚的事情啊。”
杨任儒稽:“皇后?娘娘,是臣看不惯姜典食从尚食局调任过来后?,一直高调为人,与?他人无关,请娘娘莫要听信姜典食借题挥,牵连他人啊!”
“你方?才还说不认识唐司膳,也说自己没有说谎,实则是谎话?连篇,品行低劣,”陈幼端挥挥手,“带走,唐司膳也一起,给本宫好好查查,他们背地里还有什么勾当!”
很快,杨任儒就被陈幼端身?边的给使拖走了。
姜翘没有理会,而?是蹲下来,对着澹台勉闻说道:“太?子殿下怎么又愿意回?东宫了?”
这儿没有纸,于是澹台勉闻拿着姜翘的手,慢吞吞写道:阿娘陪我到东宫小住几日。
姜翘笑了笑,又问:“吃过暮食没有?”
澹台勉闻点头,但写道:还想吃些。
姜翘懂了,站起身?来,叉手道:“娘娘,太?子殿下还想再用些茶饭,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我与?他一起,”陈幼端抱着澹台勉闻,随意地坐在胡床上,“采萤,让人去外面守着。”
呼啦啦一大群人出去,庖屋里安静下来。
姜翘麻溜儿地打了几颗鸡蛋,宋如羡则是帮她洗切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