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随着薛承誉的引领,赵无咎一行人穿过了洛京宽敞的街道,来到了樊楼之前。
路上,他们也遇到几队净街的里卫和不良人。不过,当看到头前带路为何人,那些人要么远远避开,要么腆着脸上前打招呼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犯了宵禁”之类“怪话”。
轻薄公子之名,在洛京城可不是吹出来的,那里面有着他们这些人太多的血和泪。
外来者的扶余人使者或许没什么感觉,又或许是装作看不见,反正一路上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当车马走到樊楼门前,他们才又一次惊得张大了嘴巴。
樊楼,这座洛京的销金窟,夜夜笙歌,日日欢宴,乃是文人墨客、富商巨贾、豪右贵少们的流连忘返之地。
这栋楼的建筑仿若琼楼玉宇,雕梁画栋,端地是金碧辉煌。
此楼高数丈,飞檐翘角,楼顶的琉璃瓦片在月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若不碍于形制,这栋楼的琉璃瓦会不会也会换成皇宫大内那种富丽堂皇的款式。
樊楼门前,耸立着一座旗牌楼,楼下还有两尊石狻猊蹲坐在那里。它们被雕刻得威武庄严,仿佛守护着这人间的极乐之地的守护神一般。
赵无咎抬头望去,只见楼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丝竹之声,悠扬婉转,伴随着豪客的高呼与女人的娇笑声,一齐飘荡在夜空之中。
一行人踏入樊楼,只见大堂内金碧辉煌,珠帘绣幕,香气袭人。
堂中摆放着数十张雕花木桌,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酒香四溢。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诗词,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这些诗词都是来樊楼游玩的客人们书写的,无论是字还是诗都实属佳品。而且,只要有新的客人希望,那么他还可以自己作诗来与挂着的诗比较,只要能被众人品评略胜一筹,便可代替那原本的诗词挂将上去。
只是,今天众人可不是来对这一幅幅字迹品头论足的,薛承誉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是夜,樊楼之内,诸位尽情享乐,一切开销,皆由薛某承担!”
众人闻言,纷纷雀跃欢呼,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赵无咎环顾四周,只见扶余使者们个个面露喜色,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他们久闻樊楼大名,今日得以一睹真容,自是心满意足。
赵无咎带着来福和旺财,在薛承誉的安排下,坐到了一张靠近舞台的桌子旁。
这张桌上只坐了寥寥几人。
没办法,带着一头猛虎跟着人酒楼就已经足够骇人了,那些小厮没一个敢把它牵到后院马厩去照看。
至于说旺财,这匹比寻常马匹大上许多的黑色巨马,则是因为赵无咎和同它说好了,今夜美酒管够,所以自然也不能到马厩里面暂时栖身。
有这一左一右两大“护法”,他们这一桌子地盘自然是显得十分局促,不过这个“马虎组合”倒也是引来了不少的瞩目。
令人没想到的是,一见这种情况,薛承誉可是高兴坏了。轻薄公子最喜欢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无论那目光背后含有怎样的意义,可能为人之所侧目,自然是有了别人所不能及的长处——优越感,这不就来了?
既然请客的都不挑理,赵无咎自然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之处。毕竟,就算之前没有这马虎组合,他这么惊世骇俗的大块头,走到哪里也不会少了人们的注意。
神色如常的他,目光在樊楼大堂内打量梭巡,只见宾客们或举杯畅饮,或低声交谈,或欣赏着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舞台上,数名舞女身着彩衣,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轻盈曼妙,如同蝴蝶穿花,又似蜻蜓点水。舞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眉眼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赵无咎的目光,被一名舞女所吸引。那舞女身着一袭红裙,腰间系着金色的腰带,随着舞步的转动,裙摆轻轻飘扬,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莲。她的眉眼如画,朱唇轻启,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端着一盆牛肉,来到了赵无咎的桌前。他按照赵无咎的吩咐,哆哆嗦嗦地将牛肉放在了来福面前。
而来福一见牛肉,立刻双眼放光,连“嗷呜”一声都没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赵无咎微微一笑,对“来福”说道:“慢点吃,别噎着。”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了舞台上的舞女,心中暗自思忖。他产生了一种预感今夜的樊楼之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遭遇。
小厮又送来一些菜肴,有贵妃红、驼峰炙、乳酿鱼、胡麻饼等,皆是樊楼的有名冷炊。同时,还有人用挑子送来了许多美酒,如三勒浆、桑落酒、新丰酒,这些酒这时节十分应季,因此樊楼备了很多存货。
“旺财,走一个。”
薛承誉给自己倒了杯三勒浆,剩下那一坛子就直接递到了旺财面前,这匹黑色巨马随即就叼住了坛子的边缘。
“咕噜噜”……
几乎是同时,薛承誉满饮一杯三勒浆,而旺财则是满饮了一坛。
正当赵无咎沉浸在这樊楼的热闹之中时,忽然,樊楼的三层包厢中,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一个身影,那人身着华贵的锦袍,腰间挂着一块翠绿的玉佩,显然身份不凡。
此人正是洛京二皇子李生金,他与薛承誉是表兄弟,但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李生金素来以跋扈和喜怒无常闻名,今夜似乎又多喝了几杯,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眼神迷离。
他或是想要出来醒醒酒,目光在大堂中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赵无咎身边的旺财身上。旺财那雄壮的身躯,油亮的黑色皮毛,以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无不让李生金心生赞叹。
“好马!真是一匹好马!”李生金一边赞叹,一边踉跄着走下楼梯,向着赵无咎这一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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