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朱元璋早已读完了朱楩寄来的两封书信。一封信是写给朱元璋的家书,信中的内容虽然没有太多情感表达,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朱楩对父亲的尊重和孝顺。另一封信则是关于安南朝政及民政的战后安排。
这封信的内容充满了激情,颇有种要让天下大同的使命感,让人不禁为之动容。如果让其他大臣看到这封信,他们也可能会被信中的情绪所感染,甚至忽略其中某些措施的越权之处,反而会对朱楩的仁德和爱心赞不绝口。
朱元璋此时正悠闲地靠在躺椅上,双眼紧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突然,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口中轻声嘟囔道:“小兔崽子,竟然想用这种小把戏来糊弄他老子。”
这里的“小兔崽子”很明显指的是朱楩。朱楩先是用一封诉说感情的家书,抒情感,再加上一封奏报,然后巧妙地将自己大胆妄为的行为放在后面提及。这样的做法既讨巧又让人难以生气。
实际上,朱元璋也看过周妃手中的那封信,而且这两封信也早早地就送到了。只是当时朱元璋正被南北榜案的事情困扰,心烦意乱,所以一直没有去看它。直到奏报送达,他才想起这件事,并仔细阅读了信件。
然而,朱元璋对于朱楩私自处理安南政务一事并不感到反感。如果朱楩没有通过家书或奏报向他汇报这些事情,而是等到回京城后再告诉他,那么他可能才会真的感到不满,这样的朱楩就真的有些恃才傲物,目无长君了。
好在上次朱楩听从袁巧儿的提醒,把那封信给写了,寄了,不然他可就真要在朱元璋的心里埋下一颗钉子。
此时的朱元璋静静地坐在奉天殿内,闭目养神,尽管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但他仍然坚持每天上朝并亲自批阅奏折,不肯有丝毫懈怠。
而这几日,当朱楩带着安南权贵们在路途上拉动当地经济时,京城也在积极筹备他们到来后的封赏与表彰事宜。各个部门都在忙碌地处理这件事,使得京城变得格外热闹。
在这几天里,东宫也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平日里除非有重大事件否则不会轻易聚集在一起的四位辅政大臣,如今一下朝便纷纷来到东宫,反复讨论着一件事情:岷王朱楩擅自施政,目无朝廷法度,必须要对其进行弹劾。
他们根本不清楚朱元璋已经收到了朱楩写给朱元璋的家书,仅知晓朱楩呈上的奏报。因此,在他们眼中,这显然是一种越权行为。尽管安南是朱楩带领军队征服的,但它并不属于朱楩的封地范围。
朱楩有权在自己的封地上实施他的施政政策,前提是这些政策不违反大明律法,并与当地布政使司的政令不相冲突。然而,直接在一个新征服的地区,而且完全不在他的封地范围内布施政命令,无疑是一种越权行为。
朱楩从崭露头角到近来声名鹊起,齐泰等人一直无法找到任何能够击败他的弱点。换句话说,即使未来要削弱藩王势力,也需要寻找合适的借口。现在,这个机会正好送到了他们面前,于是他们开始思考如何扩大这个污点,以便在将来利用。
黄子澄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对齐泰和方孝孺说道:“岷王擅专,在安南实行以粮入税,虽然这举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正确的,但他自行安排这一点就足够参上一本了。”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件事感到有些忧虑。
齐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黄子澄的看法,然后转头看向方孝孺,询问道:“方先生,您对此有何看法?”
方孝孺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虽然的确是岷王先颁布的政策,不过也都是按照大明律的条项颁布的,与朝廷所拟的差别也不是很大,甚至在某些方面更符合民意。”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在努力维护一种公正和客观的态度。
齐泰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反驳道:“这事情其实得分开来看,政策好坏暂且不论,但擅自颁布施行便已然是越权之罪了。我认为此后大可不必再提及他政策的好坏,既然是削藩,直接提罪过就可以了。”
三人现在是根据朱允炆的意见铁了心的要削藩,并且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不多时练子宁也走了进来。
黄子澄急切地问:“周王那边的钉子可有埋下了?”
练子宁喝了口茶,这才缓缓说道:“放心吧,周王在此前在封地所行的那些事儿我也找人全把罪证收集起来了,王府中我也在关键位置安插好了人手,第一个削的,不能出了岔子。”
齐泰也点头表示认同,接着说:“好!既然如此,时机一到我们就可以按照计划行事了。不过,周王毕竟是陛下与先皇后的五儿子,我们还是需要谨慎处理,莫要伤了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朱允炆皱着眉头问道:“那依诸位先生之见,削藩之后,又该如何处置孤的这些叔叔们呢?”
黄子澄率先建议道:“太孙,可以先将周王此前诸多不法事公之于众。然后再剥夺他的王位和领地。这样一来,既能显示陛下的公正无私,又能震慑到北平那边。”
练子宁补充说:“此外,在动手削周王的前后我们还需要加强对其他藩王的监控,防止他们联合起来反抗朝廷。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可能出现的叛乱的准备。”
朱允炆沉思片刻后,点头同意:“好,就按你们所说的办。不过,一定要注意分寸,这些可都是孤的亲叔叔,莫要伤到他们。”
四人齐声回答:“是,太孙。”
其实也不怪这四人已然如此着急的开始着手准备着削藩事宜了,实在是朱元璋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危急的地步。自从上次南北榜案案以来,朱元璋因为动怒,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如今更是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此前太医院的太医们曾多次会诊,开出了各种补药,但这些药物对朱元璋的病情并没有起到明显的作用。他的身体就像一个空了的躯壳,无论怎样用药都无法挽回。朱允炆对此最为清楚,因为他经常与太医院的人接触,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老朱的寿命最多只有一年半载了。
正是因为朱允炆清楚地知道朱元璋的身体状况,所以他身边的近臣们也或多或少地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对于朱允炆来说,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并非那些商税政策或南榜北榜分地取士之类的问题,而是如何顺利登上皇位并确保自己的统治地位。因此,即使朱元璋已经将各项政令准备就绪,只待他登基后直接颁布即可成为一名备受赞誉的好皇帝,他也并不急于行动。此刻,他心中只剩下两个字:削藩。!
北平府城外,燕王朱棣与燕王妃徐妙云对着三个大小伙子,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小不点儿,正在嘱咐着此次回京之后的事情。
徐妙云一直以来最喜欢大儿子朱高炽“高炽啊,这次回京之后你带着弟弟们好好看看你皇爷爷,还有路上要多照顾你的两个弟弟,你是世子,要拿出些世子的样子。”
朱高炽点头应着,如今他也早就成家,燕世子妃张氏贤良淑德,而且此时已怀有了三个月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