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冰雨虽然不想直接回答,但不说的话孙霏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是姜炎溪邀请我的。」
「哦?你以为自己很特别呢。姜炎溪八成只是群发讯息而已,没想到你还真的敢跑来。」孙霏霏嘴上嘻笑着,眼里全是冰冷的鄙视,「我就是讨厌你这副又可怜又ga0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孟冰雨紧紧咬着唇,孙霏霏原本还要说些什麽,却忽然住嘴,看向另一个方向,脸上的y冷一扫而空,换成明亮的笑颜,「姜炎溪!你刚刚表演得超帅!」
她顺着孙霏霏的视线望去,姜炎溪刚从舞台上跳下来,被一群孟冰雨十分眼熟的艺校同学包围,缓缓走向他们。
其中一个常跟在孙霏霏身边的男生一看到孟冰雨,马上加快脚步过来。
「姜炎溪,这你朋友喔。」男生明明见过孟冰雨,却还是故作初见般,开玩笑地拨了下她的发,「不会打扮齁,怎麽发型这麽丑啊。」
孟冰雨还没有反应,姜炎溪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脸一言不发盯住发话的男生。
那男生被看得发毛,脸上原本轻佻的笑意逐渐冻结。
光芒淌在姜炎溪侧脸上,鼻尖轮廓锋利得快要能划破黑夜,「手跟嘴都给我小心点,再碰她一次,这学期的表演课你就自己想办法设计演出,别想蹭我的小组。」
他的语气完全没有玩笑之意,气氛一下凝滞起来,男生尴尬笑笑,眼神求救似地投向孙霏霏。
孙霏霏无视他的目光,笑着轻轻拉一下姜炎溪的手,娇声道:「又在说可怕的话了。好啦,我们去帮你庆祝第一次街演顺利成功,我已经订好你最ai的那间烧烤店喔。」
姜炎溪望向孟冰雨,淡淡道:「谢谢你来看我的表演,那我们就先走了。」
顿了一秒,他又轻轻补上一句,「你今天很好看。」
他注意到了,她今天截然不同的打扮。
这小小的发现就足以让孟冰雨嘴角上扬,孙霏霏同时看向她,笑咪咪地问:「孟冰雨,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反正大家都见过,也算是庆祝姜炎溪成功拿到练习生的门票。」
闻言,孟冰雨下意识望向姜炎溪。
「不需要看我眼se,你想来的话就来。」他皱着眉,凛冽的黑眼睛注视着她,不带一点杂质。
孟冰雨在那样的视线里无从抵抗,无声地点点头。
当时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一晚,她会坠进什麽样的深深黑夜里。
烧烤店气氛十分热络,几个男孩子都点了酒,不一会赤红就逐渐攀上脸颊。孙霏霏坐在姜炎溪身边,巧笑倩兮撒娇要他帮忙夹r0u串,两人有说有笑。
姜炎溪脸上的笑平淡却真实,是孟冰雨很少见到的温柔。她喝了几口酒,胃里炙热的烫意渐渐攀升。
她坐在长桌的末尾,身边没有半个能说话的人,只能隐忍又心酸地远远观察姜炎溪他们的互动。r0u串虽香,她却一点味道都嚐不出。
突然,其中一个男生大叫道:「孟冰雨,这桌卫生纸没了,你去找服务生拿一下。」
孟冰雨愣了下,正准备起身去拿,姜炎溪叫住她,转向男生,「没手没脚?自己去拿。」
那男生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耸一耸肩,自己去拿了。
姜炎溪长手一探,把孟冰雨面前的空盘拿走,开始把食物往上头堆。国中几乎一起吃了两年午餐,他知道孟冰雨的饮食偏好,於是熟惯地挑出她ai吃的天妇罗、杏鲍菇、烤jr0u串,又装了半碗饭推过去。
旁边观看全程的另一个艺校nv同学不怀好意,打趣道:「姜炎溪,都已经有孙霏霏在旁边了,还对国中同学这麽好?孙霏霏会吃醋喔。」
「我有什麽好吃醋的?」孙霏霏似笑非笑,「姜炎溪刚刚就已经先帮我夹了整盘,照顾一下老同学也是应该。」
孟冰雨看着她嘴角那幽微的弧度,心脏几乎沉进深渊。她认得出这种表情,每次孙霏霏露出这种笑容,往往代表她心情特别不好。
她不开心,就会用各种不着痕迹、但又抹煞人尊严的方式,把烦燥加倍地发泄在她身上。
「你吃饱太闲吗?说这些废话。」即使是对待nv生,姜炎溪口气也依然锐利,他推开椅子站起,「孟冰雨,我要去便利商店买个东西,你陪我过去吧。」
孙霏霏的神情彻底僵y,孟冰雨默默站起,和姜炎溪穿过整间店里喧闹到极点的声浪,走到外面的街道。
天气渐热,即使是晚上也隐隐有热度蒸腾,姜炎溪带她走过一个转角後,停下脚步。
孟冰雨不明就里,「你不是要去买东西?」
「那只是我随便说的藉口,想跟你说话而已。」姜炎溪站定在街角,背靠着电线杆。
孟冰雨终於有机会这麽近距离注视他,姜炎溪此刻脸上带妆,望上去不复学生的生涩,已有了一丝偶像明星睥睨肆意的气韵。
「既然都来看了,为什麽都不跟我们互动也不享受表演?还有刚刚的烧烤,你也吃得不开心吧,一直偷看我和孙霏霏,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尴尬的热度瞬间窜上孟冰雨耳尖,她低头盯着自己脚上的帆布鞋,嘴巴开阖几次,吐不出只字片语。
「所以我刚刚只会和你身边的nv粉丝互动,而不会和你。从国中到现在,你想要的东西都不肯伸出手去争取,有想要表达的事情也不愿意说出来。b如对刚刚那几个人、对你阿嬷,甚至是对我,你总是选择隐忍。」
姜炎溪的手指滚烫,扶着孟冰雨颊侧施力,抬起她的脸。
「你要知道,想要的东西永远不会白白掉到手上。」
望进那双深眸时,孟冰雨心底积攒一晚的酸涩骤然爆发。她甩开姜炎溪的手,「都是我的错,我知道。」
「我没说是你的错!」姜炎溪一把拦住想要调头就走的孟冰雨,「我在好好和你说话,你不要又开始跟我闹脾气,你知道你很幼稚吗!」
孟冰雨一时情绪上头,气话脱口而出,「你既然这麽觉得,以後就不要跟我说话了。我想要怎麽过我的生活,都跟你没关系。」
「我只是希望你改掉逃避的坏毛病!」
「那你呢?你就没有逃避的坏毛病吗?」孟冰雨拔高嗓音,「你爸爸打你这麽多年,你也从来没有举报过他。」
姜炎溪脸上神情一凝。
从国中被孟冰雨发现伤痕後,这个话题在他们之间再也不曾被提起。孟冰雨暗中关注过,他0露在外面的肌肤确实没什麽异状,然而拳头上偶尔还是有新伤痕,代表那些发生在家里的纷扰仍未停止。
孟冰雨一出口就後悔了,她明明知道隐瞒家里的暴力事件不是姜炎溪的错,更不该拿这件事作为反驳他的武器,「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
他们的生命轨迹步步艰难,她成长於不健全的家庭,更该明白家庭里的权力关系和血脉纠葛远远b这一两句气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