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莫怕。”悠远而温柔的声音落下,她绝望的瞪着眼睛,眼角有热泪,一滴又一滴,落了下来。
不期然的,眼前便出现这样的一个青年,清冷卓绝,宛若谪仙,他缓缓朝着她走来,眉宇之间,满是疼惜之色。
直到走至她的面前,他才停下步子,修长的身姿微微弯曲,他蹲下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温暖的怀抱,淡淡的香味,仿若安魂一般,轻柔的将她心头的躁动抚平。
咬着红唇,她将自己埋入他的怀抱,低低的哭了起来。
“阿言,若水没有死,对不对?”她泪眼朦胧,朝着青年的方向看去。
“子衿,不是你的错。”司言微微叹息,却没有隐瞒:“若水若是看到你这般模样,一定要伤心欲绝。毕竟……她和你这样的要好。”
说着,他如玉的手指抚上她的脑袋,恍若哄着孩童一般,神色极为温柔:“若你是若水,可是会责怪?”
如她是若水……苏子衿微微愣住,是啊,如果是她,她一定不忍心责怪,更不会去责怪。
那么若水呢?她的若水,是不是也一样……不会责怪于她?
微微一顿,脸上的泪痕尚且未干,便觉抱着她的身子渐渐消失,在刺目的阳光之下,化为灰烬。
怀中仅存的,便是那件冰冷的锦袍,那消失了的青年,仿若不曾出现一般,一丝一毫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阿言!”她惊慌失措的四处找寻,跌跌撞撞的摔在雪地之上,没有预料的痛,可她的心口,却几乎一片片被撕碎。
天色暗了下来,狂风之下,她跌坐在大雪之中,一丝光亮也看不见。
她忽然回忆起来,原来……自己就是苏子衿……大景长宁王世子妃,苏子衿。
可是,她的阿言,又在哪里?
……
……
恢复知觉的时候,苏子衿只觉整个人疲软无力,鼻尖传来淡淡的青竹味道,顿时令她惊醒过来。
“阿言!”瞳孔微微一缩,她立即便坐了起来,惊呼一声。
只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苏子衿便见墨白脸色苍白的立在一旁,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情绪。
“你终于醒了。”压下心头的那抹喜悦,墨白垂下眸子,笑容圣洁。
“国师?”苏子衿蹙起眉梢,心中有些不解。
“子衿!”这时候,战王妃却是捂着唇,欣喜万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可是饿了?要不要让人准备一些吃食进来?”
一边问着,战王妃便一边拨开墨白,凑上前去。
瞧着战王妃如此模样,苏子衿心下微微生暖,她知道战王妃很是担心她,这两日,估摸着她都没有好好休息,眼底的淤青极为明显。
“子衿!”然而,不待苏子衿回过神,便见战王爷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哽咽道:“子衿啊,爹爹从前错了,爹爹对不住你啊!”
一边说,战王爷一边红了眼眶,眸底有热泪盈满。
在幻境之中,他恨不能代苏子衿受苦,如今那些过往,不仅成了她心上的伤,如今也成了他们心上的伤。
“哭什么呢!”战王妃忍不住笑了起来,推了推战王爷,道:“子衿不是醒了,哭着多不喜庆!”
苏子衿能够醒过来,虽然战王妃也是几乎喜极而泣,可瞧着战王爷先哭出声来,她便一时间哭不出来了。而且现下,她不仅是哭不出来还是忍不住想笑……毕竟这么多年,她很少见他这样哭的伤心。
一听战王妃说战王爷哭,苏子衿便不由一愣,随即她拉开战王爷,果不其然,便见战王爷红着眼睛,神色执拗的像个孩子。
战王爷抹了把眼泪,素来俊美而成熟的脸容,倒是丝毫没有别扭的模样,反倒是一副泪眼婆娑的瞧着苏子衿,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便又失去了这个孩子。
感受到战王爷的情绪,一瞬间,这样的感情,就融化了她的心,叹了口气,她便笑起来,劝慰道:“爹莫要哭了,我现下很好。”
她知道,自己狂了,也知道,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中,她不断的从头再来,不断的饱尝痛苦。
司言他们入的那个幻境,其实并不是她的第一次‘重头开始’,在他们到来之前,她便已然这般循环往复过许多次,每每坠入悬崖,蛰伏三年,她的记忆便又混沌起来,再一次从年幼的时候,走到了坠崖的那一步。
如此许多次之后,终于等到了司言……
忽然想起司言,苏子衿便惊慌的看向战王爷,急急问道:“爹,阿言呢?阿言在哪里?”
她现下看到的,只有战王夫妇和墨白,不远处有两张床榻,瞧着却是喜乐和苏墨……她沉睡的这些时日,究竟生了什么?
“司言他……”战王妃闻言,不由凝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娘亲,阿言到底如何了?”瞧着战王妃的神色,苏子衿便不由心中窒息,有惊恐的情绪,便涌上了心头。
她记得幻境之中,司言受了箭伤,还了高烧……那现实中,司言是不是也出了意外?
一想起自己最后跪坐在雪地上,抱着司言仅存的衣物,苏子衿便立即觉得心惊肉跳起来。
不待战王妃回答,她便跌跌撞撞的起身,也没有穿鞋子,便打算朝着外头而去。
“子衿!”战王爷张了张嘴,只觉浑身无力,半点声音也不出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