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年年对楼霄的欢喜,自许多年前凤非便心中有数,如今眼前此人如此说法,凤非心中俨然是不相信的。
只是,他的话才落下,便见青年笑了起来,摇头道:“我知道副将军不相信,但副将军难道不觉奇怪?为何我要凭空捏造一封信?又是从哪里得到王妃的亲信函?”
至始至终,这青年都极为从容,即便瞧着面容寻常,也依旧令人莫名的便觉得可信。
一时间,凤非便当真开始思索起来,且不说他为何凭空捏造一封信,便是凤年年的亲信函,也是不容易得到的。
自凤年年与楼霄成亲以来,但凡家书都是楼霄吩咐底下的人帮衬着送达边疆,显然不可能平白的便让无关紧要的人夺得信函,用以模仿其字迹……
如此一想,凤非便不由一愣,随即他还未说话,便听那青年接着说道:“副将军看来是想起了一件事。”
一边说,那青年一边走近了凤非两步,继续道:“王妃身边本就是有暗卫跟着,为何每次送信,都要假借他人之手?”
一句话落地,便惹得凤非脸色微变。
凤年年性子很是软乎,为人知书达理,一直都不太喜欢麻烦他人,所以,基本上只要有书信,她都会让身边的暗卫送到他们的手中。从早些年的时候,她便是如此,也一直都启用身边的人传信,可自从成亲以后,送信的人便忽然换成了楼霄的手下,这一点,开始的时候也是让凤展和凤非有些诧异,只是思及夫妻之间,没有太多的拘礼之事,两父子便也就放宽了几分心去。
只是,如今听着眼前这青年的话,凤非不由顿住。若是说当真是楼霄在监视着凤年年的话……那么一切是不是就解释的通了?
如此想法一冒出来,凤非便是惊住,下意识便朝着青年看去,冷声道:“下究竟是谁?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眼前的青年,瞧着便是易了容的,可在凤非看来,不知为何,这人竟是给他以十分熟悉的感觉……
“副将军,我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不值一提。”青年笑起来,淡淡道:“只是,这封信函确实乃王妃所写,副将军若是不信,自是可以派人试探一番,看看楼霄是否在监视王妃。”
凤非的模样,瞧着便是有些相信的意思了,所以他倒是不急躁。
知道这人不欲说出身份,凤非却敛眉,沉声道:“年年素来对楼霄很是欢喜,不可能要他生死!”
“副将军大抵是知道王妃的为人,却不知女子心性了。”青年摇头,叹息道:“这世间的女子,为爱而生,为爱而亡。楼霄对王妃冷漠以待,终日流连烟花之地,早已众人皆知,王妃再怎么大度,也不过是女子,如此貌合神离的夫妻,大概是……不作也罢!”
早在来之前,他便调查了许多关于凤年年的事情,所以,即便在自己也不知道凤年年究竟为何如此的情况下,他还是给出了最为合适的回答。
果不其然,听着他的话,凤非脸色便是顿时一变。
楼霄对凤年年的冷待,凤展和凤非两父子并不知道,只是凤年年素来送去的信函中,并没有表现出委屈之意,凤展便也就安心下来。
可如今青年的话,却犹如当头棒喝,惊的凤非不由拧眉,道:“下说的可是当真?楼霄确实对年年冷遇非常?”
“自是真话。”见凤非还不知凤年年与楼霄的夫妻关系,青年便笑道:“信函的事情副将军可以怀疑,但王妃在摄政王府邸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只肖副将军稍稍打听一番,便可知晓其中之事。”
楼霄被司言射伤的时候,凤年年也算尽心竭力的伺候着,却最后落得被厌弃的下场,这件事早早便在烟京传开了,毕竟摄政王府邸人多嘴杂的,这般可供口舌之娱的事情,显然包不住。
听着青年的话,凤非眸中的冷色便顿时寒了几分。没想到他和父亲将妹妹交到楼霄的手中,两人成亲不过须臾数月罢了,楼霄便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行事,看来是当真在轻贱他凤非的妹妹了!
铁拳攥紧,凤非眯起眼睛,端秀的五官如刀削一般,愈惹眼了几分。
瞧着凤非的模样,青年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了,只要凤非派人打听一番,想来倒戈一事,不在话下!
如此想着,那青年便拱了拱手,告辞道:“这件事,左右还是在副将军的斟酌之中。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副将军自当珍重。”
说着,他便转过身,踏着初升的一缕阳光,消失在了凤非的面前。
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凤非心中一片复杂。
若是当真如那人所说呢?他还是否会勤王?勤摄政王?
也许,他不会,也不能这么做。因为楼霄若是早已这般待他的妹妹,那么等着楼霄登基的那一天,也许就是他们凤氏一族彻底消失的时候了!
……
……
与此同时,幻境之内,依旧不分昼夜,不知年岁。
“主子,”有黑衣人匍匐在孟焦的脚下,颤抖道:“洗髓成功了!”
“成功了?”孟焦闻言,大喜过望:“那丫头现下还活着?”
“不错。”黑衣人道:“只是,属下不知……主子难道不怕培养了这些年,她就这般……死了?”
洗髓之说,并不是人人皆可以承载的住这番痛苦,有的人死于途中,有的人死于之后,这一切都是变数,委实过大。
依着孟焦对这孩子的看重,他其实很是奇怪,孟焦竟是会拿着她的性命,来作赌注!
“若是死了,也是没有办法。”孟焦闻言,却是冷笑一声,苍老的脸容浮现一抹戾气:“我要的是东篱第一,而不是没用的东西!”
这些时日,她的武艺精进的太慢,若是按照这般情况下去,定是做不得天下第一。所以,他宁愿舍弃她,也不愿留下没有用的东西!
听着孟焦的话,黑衣人便是一顿,心中立即明白,主子要的是得到东篱第一这个名号的工具,而不是什么孙女。
如此想着,他便点了点头,将一切放在心里头。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幕却是落在了窗外之人的眼里。
垂下黯淡的眸子,孟青丝不动声色的便拖着虚弱的身子,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三姐,你看,是那个野种!”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小姑娘四五岁的样子,个子小小的,说出来的话却尤为刻薄。
看了眼小女孩的方向,她眸色冷冷,仰着头,便不欲理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