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话音才落地,便见长鞭随之而来,‘啪’的一声,狠狠打在她瘦瘦小小的背脊之上,疼的她脚下一个趔趄,几乎往下倒去。
背后一片细竹,尖尖的顶端泛着冷光,就好似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等待着她落入网中。
苏墨心下一惊,下意识便朝着前头飞了过去,他脚下轻功跃起,径直便冲到了苏子衿的面前,试图将她接住。
然而,他整个人飞到幻境之中,却丝毫触碰不到苏子衿,反倒是犹如幽魂一般,连带着脚下的竹尖,也丝毫触碰不到。
“这……”苏墨不解的拧眉,有些不知所以。
“全然不是危急时刻。”虚空之中,传来墨白低沉的声音,虽看不见他的人,但在场之人皆是知道,墨白作为主造幻之人,应是融入了幻境。
他在背后默默注视,却无法像司言等人这般,有任何动作。
原本这一次带着他们入内,便是要让他们找到苏子衿最为脆弱的一刻,只要在那一刻,将她救出水深火热,她心中的魔障便会不复存在,与此同时,苏子衿便也会苏醒过来。
只是如若像苏墨这般,出现的时候并不是苏子衿在最危急的时候或者不是她最为脆弱的那一刻,便全然无法影响什么,甚至于失去了一次将苏子衿从深渊的边沿拉回的机会。
每个人都有且只有那么一次的机会,若是失去,便再无第二次。也就是说,无论苏子衿将来处于如何危险的境地,苏墨也只能呆在黑暗的一隅,全然冲破不了幻境的束缚。
这便是幻境的一种弊端……
墨白的话音才出,便见那一头,苏墨整个人一轻,便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到了原先自己的位置。
微微一愣,苏墨便试着伸出手探一探幻境的世界,果不其然,当他再伸手的时候,却是全然被一个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无论他怎么样,也是再触不到幻境的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孟青丝那小小的身影已然一个挺身,整个人脚下轻点,便立即飞跃过竹尖,落到了不远处的平地之上。
“谁让你擅自下来的!”孟焦长鞭飞了过来,狠狠地便又抽到了她的背脊上,冷声呵斥道:“我没有让你下来,你就不准下来,给我回去!”
被抽打的时候,她几乎没有躲开,只咬着唇,硬生生的挨了那么一下。
随即,她看向孟焦,低声道:“祖父,我只是……”
话音还未出,便见长鞭再一次朝着她挥了过来,而这一次,她依旧是生生的忍住想要躲开的动作,闭上眼睛,耳边便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皮肉触到长鞭的一瞬间,确实火辣辣的疼,以至于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朝着后面退去。
“我说过,叫我师父!”拧着眉毛,孟焦恶狠狠道:“记住,我是你的师父!”
他要亲手培养出一把利刃,亲手培养出顶尖高手,只有这样,才能让完成他毕生的愿望,而这利刃,却不允许有什么感情存在!
只因,所有的高手都是知道,一旦有了感情,便是自己的软肋!
“是……师父!”小小的粉拳微微攥紧,她仰头看他,深吸一口气,娇娇软软道:“师父,我已经按照从前那般,站了一个时辰了……”
“你最近武艺精进的太慢了!”孟焦眯了眯眼睛,怒道:“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每天站上两个时辰,直到让我满意!”
但凡练武之人,都有其过渡期,而所谓的过渡期,便是武艺停滞不前,难以精进。如今的孟青丝,便正是处于这个阶段。
听着孟焦的话,她下意识想要反驳,可她知道,现在她还不能够反抗,更不能够提其他的,否则依着孟焦的性子,很有可能她再也进不了乌堂。
东篱设有乌堂,里头皆是各类书册,她早年随着孟瑶一群人拜了先生,所以自是识字儿,只如今跟着孟焦习武,便再无先生教习,只她闲暇之余会独自跑去乌堂,看一些兵书阵法,记一些名川山河,聊以慰藉。
点了点头,她转身一跃,便径直上了木桩,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可眸底却有不甘的光芒隐隐浮现。
就在这个时候,青山远去,画面一转,便是昏暗的室内,外头阳光正是明媚,可屋子里却沉的好似夜间。
氤氲着水汽的屏风之内,有铁桶正摆在中央。大大的铁桶里,六岁的孩子被架在其中,只留下一颗小小的脑袋,被留在外头,脖颈处的位置,皆是钢铁制成的,冰冷冷的盖子。这盖子就像是镣铐一般,将她紧紧锁在铁桶之中,令其无法挣扎的开。
“这……这是什么!”战王妃瞪大眼睛,死死咬住唇角。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震惊不已。她的孩子,那样小的年纪,却犹如野兽一般,被困在铁桶之中,隐约还可瞧见那铁桶底下有火光跳跃……那么的刺目。
没等到战王爷的回复,便听司言声音很沉:“洗髓。”
洗髓?苏墨瞳孔微微一缩,与战王妃一同看向了司言。就见司言脸色很是暗沉,眸底仿若看不见一丝光芒。
这就是洗髓,古法中能疏通人的经脉,增进武艺与内力的洗髓之法!但凡洗过髓的人,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与常人全然不同的造诣。
“子衿!”战王妃捂着唇,忽然便泣不成声。
她知道什么是洗髓,只是不知,她的子衿啊,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习武之人皆是知道,洗髓虽然可以让人突破极限,但其中最大的弊端便是,一旦不成功,便是经脉暴毙而亡!
江湖之人对于武艺的渴望虽是强烈,但很少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什么,尤其是在先辈的试验中,几乎十个人洗髓,十个人都是以暴毙告终。由此可见,洗髓一事,痛苦之余,还极有可能身死其中!
“这该死的老东西!”战王爷握紧双拳,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气息奄奄的拉拢着脑袋,仿若昏厥过去。
即便在知道苏子衿就是容青这件事的时候,战王爷也没有想过,她的童年竟是这样的灰暗,灰暗到看不到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