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凤年年将自己的脖颈伸到了死结之上,闭上眼睛,她脑海中只有一幕又一幕的伤感划过,婚之夜的冷漠、成亲以后的无视、就连他如今受了伤,她想要伺候在他身边……也全然没有可能。
他就那般讨厌她么?可为何他看向苏子衿的眼底……满是爱意?满是痛楚?
凤年年一间时,觉得自己竟是嫉妒的狂,嫉妒苏子衿的美貌,嫉妒苏子衿的得宠,最是嫉妒的,自是楼霄对苏子衿的爱!
热泪一滴又一滴落下,心痛的感觉让凤年年整个人已然崩溃。她脚下微微一动,便径直将凳子踢了去。
绿屏心下担忧,便一直守在门外,只是听到屋子内有椅子被踢翻的响动,不由的便慌了起来。
下一刻,就见她上前敲门,惊惧道:“王妃!王妃!”
只是,她的呼唤没有得到凤年年的回答,一片无声之下,显得格外可怖。
绿屏心下一惊,便立即推开了屋门,一瞬间,血液凝固起来,眼前的一幕吓得绿屏腿脚软。
等不到回神,绿屏便立即慌乱的喊道:“来人!来人啊!王妃出事了,快来人啊!”
一边喊着,绿屏还一边上前,搂住了凤年年的腿,径直的便抱起她的腿,不让她往下坠去。
不多时,小厮和婢女便随之而来,凤年年虽被解救了下来,却是整个人都不见动弹,她紧闭着眼睛,仿若死了一般,看的在场众人,皆是惊惧不已。
王妃若是死了,那么这整个院子的奴仆……想来都要陪葬的,即便摄政王不喜王妃,但为了给威武将军一个交代……
绿屏颤抖着伸出手,放在了凤年年的鼻翼下,然而,却是现,丝毫没有气息呼出。
整个人一愣,绿屏便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好半晌才忽然出一声哭来,嚎啕掩面道:“王妃!王妃您怎么能抛下奴婢,怎么能抛下将军和大公子去了呢?王妃,黄泉路如此寂寥,奴婢……奴婢陪您!”
说着,绿屏脚下一动,便立即起身,打算朝着柱子撞过去。
只是这时,脚跟处忽然有什么拽着自己,绿屏还未回过头去,便听到一众小厮婢女尖叫起来,大喊着:“啊!诈尸了!诈尸了!”
随着尖叫声响起,那些个小厮婢女也惊吓的全都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诈尸?绿屏下意识往脚下看去,却见一只手忽然伸出,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以至于她现下,分毫移动不了。
心下一凉,绿屏咽了口唾沫,颤抖的捂着嘴,道:“王……王妃,奴婢下去……下去陪您……您不要在这里……这里杀了奴婢……”
自己寻死和被‘尸体’杀了,其实是全然不同的感觉,方才绿屏清清楚楚的探了凤年年的鼻息,也确实探不到丝毫……如今这般,不是诈尸,又是什么?
“咳……”忽然,空气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凤年年口中传来的幽幽声音:“你……你才诈尸,你全家都诈尸!”
一声落地,惊的绿屏瞪大眼睛,心下一慌,她便两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瞧着绿屏倒在自己的身边,凤年年神色一凛,显然是吓了一跳的,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忽然皱了起来,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是好半晌没有动作。
下一刻,便见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骂道:“真他妈造孽啊!”
……
……
摄政王府的事情,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水中,只泛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外头的人却是全然不知道。
楼霄的受伤,直接便导致了四国比试延迟,这般一来,各国使臣倒也是不甚着急,纷纷开始了‘踏青’之行。
东篱是个不错的地方,山清水秀,风景甚美,如今又正直春色浓郁时节,自是最适合外出郊游。
不日前便有消息传出,说是长宁王世子妃即将前往抱佛寺小住两日,这不,今儿个,苏子衿一行人,一大早便整装待,朝着抱佛寺的方向而去。
城郊幽静,马车内,苏子衿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小小少年,微微一笑,道:“陛下出来前,可是有同摄政王交代过?”
面前的少年,不是小皇帝楼兰,又是哪个?
听着苏子衿的问话,楼兰神色有些怯怯,只摇了摇头,垂眸道:“三哥让朕莫要同摄政……摄政王说。”
三哥,无疑便是说楼宁玉了,只是令苏子衿诧异的是,这楼宁玉倒是有两把刷子,竟是哄得楼兰与他如此亲近,一口一个三哥,还如此听话……委实难得。
心下如此想着,苏子衿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弯唇一笑,从容问道:“陛下难道不怕,这件事给摄政王知道……他大抵是要生气的?”
楼兰自小便是在楼霄的强压下成长,如今年纪依旧是小,可心底对楼霄的畏惧却是极为本能,听着苏子衿说起,他便忍不住一个颤抖,咬唇道:“朕……朕只是想……想给母后求个平安符。”
一边说,他一边拽紧了自己的衣袍,就像是个犯了错事一脸无措的孩子,丝毫与天子二字,挂不上钩。
心下有些叹息,尤其是瞧着这张肖像文宣帝的脸容……苏子衿一时间便有些不忍起来。
淡淡一笑,就听她道:“陛下可是想救回太后娘娘?”
楼兰的生母,因为先前林叶府上被烧的事情,被楼霄和孟瑶栽赃嫁祸了去,如此一来,众怒难平,即便她贵为太后,也被楼霄无情的囚禁在了冷宫。
一晃眼,如今大抵已有三年,楼兰和自己的生母终日不见,便是偶尔一见,也是偷偷摸摸,畏惧楼霄现。
“朕……朕……”楼兰扭着衣袍,却是说不出话来。
前两日楼宁玉见了他,且告诉他,这日他可以偷偷混入苏子衿的队伍,一同前往抱佛寺祈福,原本楼兰是不敢行动,却是在楼宁玉的劝慰下,大着胆子跟出来了。
好在自那次楼宁玉斩杀了楼霄的奴仆之后,他身边的宫人都被替换成了楼宁玉的人,这样一来,今日他被送出皇宫,到底有惊无险。
瞧着楼兰这一副想说又不知该怎么说的神色,苏子衿微微扬唇,便轻声道:“陛下可是怀疑过三王爷?”
温柔的嗓音,轻语呢喃,听得楼兰整个人便是愣愣不知所措。
他其实有过怀疑,毕竟不是傻子,可到底,他现下的依靠只是楼宁玉……若是他不能够信任他,又该信任谁?
见楼兰不说话,苏子衿眸底便闪过一丝光芒,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