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司言便又释然了,于是,他抿了抿薄唇,便沉声道:“今夜子时,竹林见?”
原本司言是打算同苏子衿商量一番关于今夜寻找羽化泉的事情的,但是如今苏子衿这不太愉悦的模样,大概也是没有心情同他心平气和的商量,故而,司言便想着先通知她一下,等到晚点她心绪好一些了再谈及此事。
“明夜罢。”苏子衿知道司言是说寻找羽化泉的事情,于是便淡淡道:“今日有些倦怠。”
“好。”司言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冷冷清清道:“明夜子时,我来接你?”
“……”这对话?苏子衿莫名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便点头道:“好。”
司言颔,想着没什么事情了,便打算离开。
只是,这时苏子衿却是唤住了他,只见她忽然一笑,潋滟的桃花眸子闪过幽深:“世子可否帮忙子衿一件事情?”
司言顿住身子,只低眸瞧着苏子衿。灯光下,美人如厮,笑颜如花,司言避开那灼灼的目光,只淡漠道:“何事?”
苏子衿幽然扬唇,笑的活色生香道:“子衿这儿有支玉簪想要送与陶家小姐陶然,只是素日里子衿与陶小姐无甚交集,不知世子可否代子衿将这玉簪……偷偷送过去呢?”
“司卫送给你,”司言凝眉,漆黑璀璨的凤眸划过一抹不为人知的情绪:“你竟是要给他人?”
方才在门口的时候,司言便瞧见了司卫送簪子的这一幕,只是他到底没有料到,苏子衿虽是收下了,却是转眼立即就要给其他人。
不知为何,一想到苏子衿待司卫和沈深都如此薄凉,司言便觉得心中……颇有些愉悦?
听着司言的话,苏子衿便知道这厮是看到了那一幕,不过也不外乎,毕竟司言所在的竹院确实离梅院很近,司言这人又是武功内力极好,自是很容易便察觉。
缓缓攒出一个明媚的笑来,苏子衿似是而非道:“世子既是看到了,大概也是知道,方才七皇子可是说给子衿赏玩,若是子衿不喜,大可自行处置。”
顿了顿,她素手执起茶盏,眸光落到杯底沉下的那片茶叶,兀自散漫一笑:“再者说,子衿自己不喜这物什,陶家那小姐可是稀罕的很,既是她心头所好,便是给了她,又何妨呢?”
苏子衿可不曾忘记,陶然怂恿陶岳打她的主意这件事情。虽然那事最后没来得及生,可这歹毒的心思到底不能够就此放过,只是,陶然承受的住她小小的一个‘回馈’么?
瞧着苏子衿笑的极为温柔,眼底也升起一抹悲悯与高雅,司言便知道,眼前的这小女子想必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只是,在司言看来,司卫不仅被苏子衿迷得三魂不见了五魄,而且竟是也心甘情愿的捧着心肝让她践踏,到底是愚蠢至极的。
大约此时的司言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即将成为自己如今深以为愚蠢的男子,也即将被苏子衿迷的三魂不见了五魄……亦或者说比之更甚的程度。
“拿来罢。”片刻,司言清冷的薄唇微微张了张,神色漠然:“只需将东西放在她可以见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司言的好说话,不由让一旁的青烟和青茗齐齐愣住,显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人会是谁的薄面也不卖的冷面阎王。
“不错。”苏子衿亦是有些惊讶,不过她面上丝毫不露,只眉眼弯弯,示意青烟将那簪子拿出来后,便递到司言面前,温软软道:“多谢世子。”
方才问的时候,苏子衿其实并没有把握司言会出手,若是司言拒绝了苏子衿,苏子衿想,也是没有大碍的,毕竟她让司言‘跑腿’,也不过是因为司言这厮一而再再而三的夜闯行为,左右现下她没办法真的如何教训司言,也只能借此心头的不悦。
“无妨。”司言敛眉,接过苏子衿递来的簪子后,淡淡道:“我说过在祁山会护着你。”
……
……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各个府邸整装待,齐齐前往围猎场去。
苏子衿跟着战王府的一行人,很快便抵达了围猎场了。彼时,昭帝还没有到来,各个府邸的小姐、公子、贵妇等,三三两两围成一团,大家各自说着话,聊着天,气氛很是热闹。
再说苏子衿这里,今日她穿着冰锦云缎做成的窄袖狩猎服装,只除了衣襟袖口处一朵腊梅暗红,整体的颜色依旧是往日里的素雅。因着昨夜祁山落了一些雪,天气便愈冷冽了几分,于是她就外罩一件黑色的鹤羽大氅。
只是,即便苏子衿穿的这样黑白分明,素淡依旧,也无法掩住那灼灼如桃夭一般的楚楚媚骨。
瞧见苏子衿到来,沈芳菲便缓缓朝她走过来,一到苏子衿面前,她便笑道:“苏子衿,你穿着这身衣物,倒是显得有些英气呢!”
素日里苏子衿都柔柔弱弱的,远远瞧着便是弱质纤纤,如今狩猎服一上身,蓦然的便有了几分英气,若是她将长束起,想来会更加惊艳一些。
苏子衿闻言,眸底几不可见的划过一抹幽深,随即她微微一笑,眉眼从容:“你也是英气十足。”
“妹妹,”苏宁凑过脸来,有些不喜的看了眼沈芳菲,便叮嘱着苏子衿道:“虽然你与锦都的女子交好是件好事,但你心思单纯,可莫要看差了眼才是。”
在苏宁看来,沈芳菲俨然是个城府深沉、刻意接近苏子衿图谋不轨的女子。虽然沈芳菲现下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做,但苏宁便就是下意识的认为沈芳菲目的不纯。
只是,对于沈芳菲,他到底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偏见已是越深了几分。
听着苏宁的那句‘心思单纯’,青茗和青烟不由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嘴角抽搐。若是她们家主子心思单纯,那么世上恐怕没有那等子有城府有心计的人了。
这一边,苏子衿还没有说话,沈芳菲已然冷淡的开口,只听她道:“二公子说这话可是在暗示什么?”
“暗示倒没有。”苏宁手中的折扇一开,显得风流而不羁,他勾唇一笑,便道:“我只是在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