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王家后院,玉娘果不其然就见着了银花,到底银花所在的喜春来是清平县城里响当当的招牌院子,任少了谁也不会少了她家,真是百年老招牌,李妈妈做梦都想成为的榜样。
银花身边还坐着个年纪比她稍长些,看着很温柔可亲的花娘,想来这就是银花的姐姐红花了。
除开她们,另有花街上的两户人家,每一户都是两人前来,想来王家邀请时也是做了准备的,专门取个成双成对的好意头。
趁着她们唱完了其他家上台的功夫,银花就凑了过去,听玉娘感慨,手里捏着花生核桃,边吃边道:“那是当然,他们家差着乔家好几等呢,好容易娶到乔小姐,怎么能不费心思。我刚听别人说,乔小姐的嫁妆可多啦,抬的时候从街头一直到二街尾呢,这么多的嫁妆,够王家人用一辈子了,他们哪敢不好吃好喝招待着财神爷进门。”
“就是下人差了点,”银花抱怨道:“我刚刚去外头下房那看赏赐的东西,好家伙,你猜怎么找,内宅有个带帽的男人乱跑,急忙忙走过去差点撞着我,连话也不会说,哼,家里下人也不好好管,可见他们王家有多乱套。”
玉娘关注点歪了,“怎么,你身边没有婶子看着东西的,还要你去那边盯着?”
“多新鲜,”银花朝她翻了个白眼,“咱们这儿来的是喜宴,人多着呢,得赏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都在那边,当然得贴身带着了。你又不知道我们那边跟着出门的婶子多会耍滑,哪像你们家呀干活老实,她呆的时间比我还久呢,早油了,这会子也不知跑哪里喝酒去,下人房里没一个人在的。”
唱的嗓子都快哑了才挣来的钱,要是这个时候被人偷去,银花非把心呕出来不可。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王家摆阔请了好些人呢,乌泱泱的坐都坐不下,自然就乱了,”玉娘笑道:“人多也有好处,你瞧瞧咱们偷懒出来了,里边不也没发现,等你做了客人有了钱,那婶子自然不敢对你耍滑去了,你且忍忍。”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忍了。”银花叹口气,不想再聊这事,转而和玉娘道:“你还记得咱们上回抓的那个拐子吗,我姐和我说了,她做的那个衙头前儿吃酒的时候跟她说,府城里边已经定了日子,这一批等霜降那天就要砍头的。只可惜在府城,咱们是见不到了。”
“可算是了了,一拖拖了大半年。”玉娘拍手称快,“她卖了这么多的人,如今合该是罪有应得!”
“她死了是她死,她合伙的那人还活着呢,”银花提醒道:“衙头老爷和我姐说了,如今时局不好,外头生计艰难,眼看着就要入冬,那小子跑的时候也没带多少金银,像这种人容易又回来生事,你们最近出门可小心些,他已经犯了事,是不怕再犯一回的。”
玉娘谨慎的点着头,这倒确实,听说那温忠膀大腰圆,一个正壮年的汉子,她们谁碰上都容易有危险。
不但自己起了警备心,等回家之后,玉娘也警告着福娘,让她最近少出门,什么茶馆酒楼的,都别自己个儿去。
哪知她们才提起,第二日清平县就出了大事。
外头疯传,说是有伙贼人胆大包天,混进了乔家的送亲队伍里到王家内宅,偷了乔小姐的陪嫁首饰,如今乔家和王家一起跑到县衙告状去了,苦着喊着求县令老爷捉贼。
盘剥
几乎一瞬间,玉娘就想到了银花昨日和自己说的那个戴帽下人来,原本之前她就在想,好好的内宅怎么跑进去了个成年男人,这样看来,若他是为了钱财去的,就很合理了。
李妈妈听闻到消息也十分紧张,闹贼可不是玩的,自古贼寇二字不分家,偷了钱保不齐就会抢,抢不得就会杀,以至于掳人妻女、绑架勒索,什么事做不出来。她们十街上又都是女流之辈,手里头又有些银钱,想比别人更容易被盯上。
李妈妈赶紧着就交代刘妈最近看守门户小心一些,自己不放心,又把各处寻摸了一遍唯恐出事。这时候她就想起玉娘夸赞起她来了,“好孩子,还好你当初二姐的钱财全都丢进河里去,众人眼睛看着的,要不然恐怕头一个来光顾的不是王家,而是咱们李家了。”
玉娘暗想,您老人家要是真夸我,何必现在才想起这话茬来,她心里装着事,和李妈妈说话时也有些心不在焉,趁着现在还是大白日里,外头街面上有人,玉娘便借着去打听消息叮嘱小七的借口,脚步匆匆跑到了喜春来里。
喜春来那边自然也做足了准备,也不知哪里找的看门房,两个健壮男人还穿着官靴,一瞧就有安全感,倒是比李妈妈舍得花钱。
银花一见着玉娘,就跟碰上救星似的忙抓着她拉到自己屋去,急道:“你说那贼人是不是我昨儿碰见的那个。”
“我也这样疑心哩,所以才跑了来问你,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玉娘仔细询问道,要是知道个样貌她也好有点底。
“哪里不记得,长的倒是平头正脸,不过右脸上有一颗瓜子大小的黑痣,宽头大嘴,”银花模模糊糊描述着人,“个子比我高一个头,身上穿着青布短衫,哦,他
腿脚好像也不大好,走起路来歪扭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