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细心人。”
“是。我的大部分消息都出自他手,让他来,一来他的身份不容易被人起疑,平日里四皇子需要佩饰、古玩都会召他入府;二来,最近事多,他出入皇子府方便些,也能与他及时通消息。”
“多年前?听你这意思,这颗棋是早就埋下的?”
“行军打仗不能只靠人马、武器和阵法,许多时候,仅仅只是一个消息便能左右结果,四年前祁国骚扰边境,集结了十余万人马,那时是皇上登基最动荡的日子,舒家军有一部分调入京城境界,边境虽不至空虚,但那三万人抵挡祁国十余万精兵强将委时困难。千钧一时刻,是路轲用尽办法得到了情报,并使人在祁国各地散布了国主身患怪病的消息,挑拨边境军内部不合。攘外需先安内,我们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本是为解燃眉之急,没想到的是,此事一直影响到了现在,祁国至今也未缓过来。”
“这位路轲的确是个能人。”
“是,不止四皇子,京城的皇室和那些达官贵族都找他,一来他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二来,他还会奇门遁甲,所有的物件均带了风水的讲究,且这讲究每次都会让他讲得有凭有据,身居高位很是信这些。”
“听你这话,他还是深谙人心之人。”
“是,这便是他生意一家独大的秘诀。”
“这样的人可不好驾驭,往往都自视过高,能为你所用除了之前的战友情谊,还有其他吗?”
蓁蓁一针见血,路轲的确是这样的人。贺之知道她是在担心他会被这样的人反噬,解释道:“一来,我们是过命的交情,我曾经将他从死人堆中扒出过来过,那一战损失惨重,也正是因此,他身染恶疾,借口离开了军营。二来,他开店的第一桶金是我给的,现在以他的资产来讲虽然九牛一毛,但当时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开店是他的主意还是你的?”
“他的。他的祖上是做这个的,后因连年征战才败落,如今他也算重拾祖业。”
蓁蓁认真听着,若有所思。
贺之突然又想起什么,道:“对了,还记得那开药铺的尚东家吗?”
“记得。”
“得亏你放了他一码,这不,露马脚了。”
蓁蓁眼前一亮:“寻着他的尾巴了?”
贺之看着蓁蓁赞许地笑道:“我就知道你那日的那一闹,一放,必是有目的,便命人盯着他。他极为警觉,在乌山镇没有任何异常,是路轲查了他的家人,才现他有秘密传递消息的方式。而他也不是什么药商,是祁国兵部尚书的亲侄子,而兵部尚书又是甄皇后的胞弟。”
“也就是说,尚东家是夏绾的人?”
“夏绾与夏纾的关系极其微妙,而甄皇后对此二人的态度亦是不甚明朗,故,尚东家到底是甄皇后的人,还是夏绾或者夏纾的人还未可知。”
的确,兄弟阋墙姐妹翻脸的事在皇家极为常见,贺之这样想的确有道理。蓁蓁点点头:“那便听你的吧,只是,用的理由是什么?”
贺之一指夏椴书房的方向:“在殿下那,无需理由,在泓妃那,殿下便是理由。”
蓁蓁眉头一皱:“或许夏椴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单纯,如此利用,有些于心不忍。”
“你说对了,皇家的子嗣,在享受荣华富贵高人一等的同时,谁不是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只有聪明人才会活得长久。夏椴的聪明在于羽翼未丰之时的听话,别人说他将死,他便一直养病;别人说他不问政事,他便只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研究那些对外人来说无用的东西,连学问都不碰一下。之前,我问他,是真的没有野心,还是不想有野心,他沉默了。这边是最好的回答。于是我便向泓妃建议,她若想做什么,以自己的身份是很难做成的,自然而然地,她便想起了这个被她放弃多年的儿子。”
“泓妃有意帝位?”
贺之轻笑:“之前没有,如今有了。夏绾、夏纾的背后有甄皇后,而甄皇后并非什么贤良淑德之人,不然不会逼着夏绾自戕又将夏纾推到幕前。只是,夏纾远不如夏绾聪明,浅薄无知又善妒,不然她若真成了渊逸的续弦,就算国主真的驾崩,就算没有儿子就算夏纾做不上女帝,看在永乐国的面子上,她地位也不会动摇分毫。祁国的葬制有云,君主大行,只有皇后可奉为太后,贵妃以上与即位国主的生母需终生守护黄陵直至薨逝,而低阶嫔妃需殉葬。泓妃是贵妃,虽不至殉葬,但以她的出身和心气段不会甘心守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