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志坚父子没想那么多,为民除害哪有那么多的想法,干就是了。
五十几个马子的队伍确实壮观,这也成了台儿庄百年罕见的一景,这让围观的百姓长长地舒了口气,怎么看这帮马子怎么想笑,这一串马子从前到后串了一大截,不由地让人想起秋日里逮住的蚂蚱。
盘踞在黄山套的马子得有快二十年了,官军清剿了不止一次两次,像走马灯一样,什么李团长杨团长石司令的,动静闹得都不小,钱粮也用去不少,可无一不是虎头蛇尾,这匪患非但没有清除,反倒是越来越厉害,因为每次的清剿过后,马子的报复都一次比一次厉害,到最后,台儿庄周遭的老百姓都怕了,有钱人家更是苦不堪言,把政府军骂得猪狗不如,老百姓有什么法子,只能骂骂雪恨。
如今,这黄山套的马子被全部端了窝,张家的名声不长时间就传遍了运河两岸,都觉得这张老爷子做了一件善莫大焉的善事,好事,不光得入县志,还得给其立块功德碑。为什么都把这功劳归于张家,因为张家的大管家和这几十号伙计,可都是熟头熟脸的街坊邻居,至于,生面孔的李志坚父子倒被忽略了,谁也不会想到,这端了马子窝的是走在队伍中间的半大小子。
孙东涤跟李志坚肩并肩走着,内心的感慨却如波涛汹涌,一天前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是不敢想,这盘踞在运河南黄山套的马子能被一锅端。这是几任县长都做不到的事,没想到在他孙东涤的眼前生了,而他有幸是个参与者,见证者。想一想,真有种梦里的感觉,这一天,他盼望了三年,可以说,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这伙马子倒台的日子,如今,终于实现了,孙东涤想大哭一场,到父亲的坟前。
刚进张家的大门,就看见几个家丁押着两个人进了西院,李志坚爷俩也没在意,作为漕帮的顶尖大佬,张金湖老爷子虽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江湖上一些事还是要找他定夺,尤其是这台儿庄上下百十里的运河上,提起张金湖张老爷子,那就是一道金字的招牌,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各种势力,帮派混杂,难免有一些仇家,像方才那两个人,谁知道是不是做坏事被抓了也说不定,作为外人,李志坚爷俩也不好说什么。
到了客厅坐下,下人上了茶水,周乾还没来及坐定,就被门外一人招手叫了出去。
李志坚爷俩当然不能走,要走也得见过张金湖老爷子之后,哪有不跟主家辞行的客人,更何况他跟自家老爷子的关系摆在那里,所以,李志坚父子俩只好等下去。
孙东涤回家了,第一要事就是上坟,他要把这喜讯亲自告诉地下的老爹,同时也告诉地下的亲兄弟和那几个堂兄弟,马二炮虽然没死,可瞎了双眼的马二炮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更何况他亲手建立的马子队被端了老窝,官军多次清剿依然屹立不倒的山寨也被孙东涤一把火给烧光,至于那些盆盆罐罐,则能砸的砸了,能摔的摔了,孙东涤的恨在那一刻终于得到的释放。
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张金湖老爷子在几个人的陪同下迈进了客厅,看到李志坚,他笑着说道:“爷们,可真不得了了,这黄山套的马子窝能被你们给端了窝,厉害,厉害,不服不行啊。”说着,又冲小安招招手道:“来,大孙子,让你张爷爷我看看,原来说你小神童我还怀疑,这哪是小神童啊,就是神仙也不过如此啊。”
小安只有笑,他自认为只不过利用了人性的弱点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更何况为民除害也是党的宗旨之一,虽然他还是不是个党员,但小安一直按照爸爸口中的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建立一个没有剥削的大同世界,灭几个马子,还真的算不了什么。
张金湖却是越看小安越喜欢,这小子能成大事,不骄不躁,有大将风度,不显山不露水的把为祸台儿庄周遭近二十年的马子给端了窝,这功劳足以彪炳史册,他张金湖权势滔天,不也是拿这伙马子没辙么。一念至此,张金湖张老爷子抹下手上的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递给小安,然后笑着说道:“老头子也没啥送我这大孙子的,这戒指陪了我四十年了,就送给你当个见面礼吧。”
小安不知道这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的价值,当然,价值不菲是肯定的,不说黄金,单说那粒红宝石肯定也便宜不了。
李志坚肯定这戒指价值不菲,他知道这张家老爷子的身份,寻常的物件肯定入不了他的法眼,这么一枚价值连城的戒指就这么给了小安,李志坚觉得不合适,小安那么小,戴着这么一个硕大的戒指算什么,不能要。
周乾却惊得目瞪口呆,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运河南北几千里,凡是有漕帮的地方,只要是漕帮的一员,无论辈分高低,见了这枚戒指就等于见到了张金湖张老爷子,他的话得听,他的吩咐要办,而且不得耽搁。也可以这么说,拥有了这枚戒指,也就有了调动漕帮帮众的权力,全国上下漕帮的帮众多如牛毛,你说这戒指的作用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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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张爷爷,这戒指我不能要,我爷爷说过,君子不夺他人所好,这是张爷爷的心爱之物,我不能要,再说我也不喜欢戴这玩意,还请张爷爷收起来吧。”
张金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拿过小安的手给他戴上,然后说道:“我张金湖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这戒指你戴不戴都是你的了,拿着,乖,就凭你端了马子窝,这功劳无价。”
小安看向老爹李志坚。
李志坚一瞪眼,然后笑了,说道;“看我干什么,你张爷爷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拿着吧,别辜负了你张爷爷的一片好心。”
张金湖笑了,然后一拍脑袋说道:“光顾着开心了,正事给忘了,真是瞌睡了来个枕头,贤侄,你在东洋留过学,日本话咋样?”
李志坚一愣,不明白张老爷子咋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实话实说:“凑合吧。”
别人说凑合只能是凑合,李志坚说凑合就不是凑合了,张老爷子当他是谦虚,谁不知道进士爷的三儿子留过东洋,据说那鸟语说的溜的很,比中国话还溜。
“我说贤侄你就别谦虚了,我正好有件事找你,换了别人我还真不信,不管你凑合不凑合,这事还真的你来办,走,跟我看看去。”
原来是张家抓了俩人,这俩人在渡口鬼鬼祟祟的记着画着什么,张家的伙计看这俩人不像好人,就给捉来了,为什么判定是日本人呢,因为这俩家伙偷偷交流的时候说的话谁也听不懂,叽里哇啦的,说给周乾,周乾跟着老爷子走南闯北,听出那是东洋人,报告给老爷子,老爷子正犯愁呢,因为身边没有一个懂东洋话的人,看到李志坚这才想起来他去东洋留过学。
“有俩东洋人,在渡口那鬼鬼祟祟的,伙计觉得不像好人,上去一问,俩家伙还力愣,你说在咱的地盘上,能惯着他俩?几个人就给扭回来了,本来没事,这俩家伙一急就露馅了,竟然说起东洋话了,你说这事有猫腻吧,问题都不懂,正好你在,你去盘道盘道,没事的话就放了吧,别弄大了不好收场。”
日本人,鬼鬼祟祟,写写画画,难不成是间谍?这是李志坚的第一反应,李志坚知道,这小日本狼子野心,自甲午海战开始,就有吞并中国的野心,这很可能就是提前做准备,绘制地图,总之,不得不防,但是此事颇为棘手,弄不好上升到两国外交层面,怎么处置,还真的好好谋划。
李志坚爷俩跟着张老爷子去了东院,在一处偏房前停下,离老远就听有人喊:“快放我俩出去,不然有你们好看”
张老爷子哼了一声,然后看向李志坚说道:“俩家伙猖狂的很呀,还有咱好看,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李志坚搭眼一看就知道这俩不是中国人,原因这俩都是坊间俗称的车轴个子,不是说中国人没有矮人,而是这俩家伙的矮跟中国人的矮不一样,一看这俩家伙生活不孬,面色不说了,单看一身鼓鼓的肉就能知道平素伙食不孬。而一般的庄户人家哪有这样的身板啊。李志坚都没说话,当即断定俩人就是日本人,只不过中国话说的溜,显然是经过培训的,或者说在中国待久的缘故。
“我是桥本株式会的,有什么能帮你们的么?”
李志坚一通日语不光把张老爷子几个给听愣了,也把里面关着的俩日本人也听愣了,但是,俩日本人一脸的喜色,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即露出了笑容,其中一个用日语说道:“这帮支那人,太可恶了,毫无缘由就把我们给绑来了,我要他们付出代价,请问您如何称呼。”
李志坚随便编了个假名,其实也不假,是他在日本留学时的房东的名字,俩日本人也深信不疑,其中一个说道:“桥本君,把耳朵附过来。”
李志坚凑了过去,那个日本人把他们在徐州的联系地址和联系人告诉了他,然后拍拍李志坚的肩膀道:“桥本君,一切拜托了。”
小安暗笑,这日本人也太傻了吧,咋干的间谍啊,随随便便就相信了一个陌生人的话,难道就因为我老爸日语说的好?不过想想也不怨这俩日本人傻,在这小地方,能有说日本话的人,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他们不信,更何况被他们口中的支那人给关了黑屋子,早已心浮气躁,不辨南北了。
李志坚不动声色,用日语告诉对方,要想出去还得费点周折,并让他俩稍安勿躁,他会解救他们出去。随后问道:“有没有把柄落到人家手里,否则救他俩出去没那么简单。”
俩日本人告诉李志坚,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都被搜走了,值钱的倒没有,不过也不怕,谅他们也不懂,问起来就说他们喜欢画画,是业余画家,看到这当地的风景好看,一时技痒,就给画了出来,就是看出来也不怕,没什么大不了。
李志坚告诉他俩,越是小地方越不好打交道,尤其是生人,让他们少说话,他会想办法救他们,但是没那么快,很可能要三两天,大雪过后,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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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日本人老实了,也许没有料到这么快就有救兵了,为了打消他俩疑虑,李志坚低声告诉他俩,不要怕,外边到处是我们的人,为了不引起支那人的怀疑,还得待一段时间,他会尽力救他俩尽快出去。
出了关押俩日本人的屋子,李志坚跟小安一笑,小安顿时明白了,这老爹又想耍花招了,这正是勒索日本人的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回到客厅,小安心中就有了计谋,这俩日本人是间谍无疑,他画的虽说是草图,但一个村子,一座庙宇,乃至一株大树,一口水井,都标得清清楚楚,要是打起仗来,这地图用处就大了去了,跟实地没什么两样。这小日本真是狼子野心啊,竟然偷偷派人干这个勾当,难道单纯为了探明矿产,肯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为日后侵略中国做准备,好,既然你们这样,那就要你们付出代价。
张老爷子一听说这俩日本人是间谍,当即要亲手杀了他俩,在李志坚的劝说下,他才愤愤地坐下,李志坚不知道这张老爷子怎么这么痛恨日本人,一问才知道,庚子年那年,在北通州曹运码头,他被一伙日本兵打劫过,要不是手下拼了命保护,只怕已经埋骨异乡了。
“这俩日本人在徐州城有据点,还奢望我帮着他传话呢,传话么,肯定要传,但是不能白传,得让他们出点血。”
张金湖笑着说道:“侄子,随你,你想咋办咋办,但是想让我放了那俩日本人,就像你说的,得出点血,我不怕闹大,闹到南京国民政府我也不怕,老子这口鸟气受够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哼哼。”
小安插话道:“张爷爷,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让你出气,又能让日本人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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