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的欢喜比男人董天南有过之无不及。这小子咋这么惹人喜欢呢,咋知道我喜欢这件貂皮的披风呢,难道会算?老董没告诉他呀,问题老董也不知道呀,自己这心思谁都没告诉,只觉得今年流行这个,本打算买的,可没买呢就让这小子给买了,哎呀,老董这眼神也是结棍,这小子,百事通呢,他家大人肯定不差,得空得见见,好好夸一夸。
小蔓虽然已经十三,但是女孩子比男孩子成熟早,朦朦胧胧觉得父母对待小安哥哥有了另外一层心思,这让她有些害羞,又有些憧憬,如今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安哥哥,小蔓的感情是自然流露,虽然她有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可一年难得见上一面,至于感情,除了敬畏还是敬畏,并没有那种兄妹之间的亲昵。如今看到小安哥哥,给她买了一只贵重的金笔,小蔓懵懂的心思开始起了涟漪,这让她一下子害羞起来。
小安甫一坐定,就听外边汽车的声响,然后方局长的声音就传来了:“董家就是这样待客的?来客了也不出门迎接一下。”
董天南笑着迎出去,嘴上说道:“这客都把我家的门槛踏坏了,还说出如此不中听的话。”
董天南和方局长哈哈笑着走进了客厅,当他看到茶几上崭新的玉石烟嘴后,嘴里啧啧有声:“你个老董,不就是抽烟么,咋还买个玉石烟嘴,到底是大老板,啧啧。”
董天南笑而不语,总不能说是小安买的吧,他不说,可是有人说,二姨太微笑着说道:“这是小安买的礼物,你说来都来了,还买这么贵重的礼物,真的不好意思啊。”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其实在别人听来就是炫耀。
方局长的眼睛一亮,瞅向小安的眼神就多了一层内容,这什么情况,这么小都知道抱董老板的大腿啦?按理不应该啊,你都通天的人物有必要抱他董天南的大腿么,我的大腿都比他的粗啊。随即方局长又明白了,感情是人家小安的家风好,家教好,客不空手么,初次到董天南的二姨太家里来,怎么都不能空手不是,再说,小安也不缺钱,随便一出手都是几千几万的赢,几十块钱在人家眼里零花钱都算不上。
“有啥不好意思的,那都是小安的心意不是,现在不好意思,以后就好意思了。”方局长话里有话地说道,甚至还促狭地跟董天南点了一下头,意思我说的到位吧。
董天南不接方局长的话,沉稳地坐在沙上,然后拿起玉石烟嘴在手里把玩,一副极其珍惜极其欢喜的表情。可是这表情在方局长看来就是炫耀,炫耀他有一个好未来的女婿。方局长只能暗自叹息,谁让自己没有女儿呢,有的话非得跟他董天南争一争,问题是没有,没有还想啥,啥也不想,以后跟小安搞好关系即可。
“老董,你抽烟少,这玉石掩嘴让给我呗,我按原价出。”方局长故意逗董天南。
谁知董天南当即把玉石烟嘴放到嘴里,咂摸了几下说:“正好,也省得熏手了。”意思就是不给呗,我都叼到嘴上了,肯定没有让出去的意思。
小安坐在一边,心里却暗笑不住,这董老板和方局长也有意思,一个烟嘴至于这么说来说去的么,可是他并没有搭茬,他们有他们斗嘴的乐趣,不掺和为好。
菜上来了,知道小安不喝酒,董天南让上饭,说边吃边聊,可是方局长不愿意了,他说:“客人来了哪有不上酒的,喝不喝是一回事,上不上是另外一回事。”然后转头问小安:“你说是不是小安?”
小安笑笑,然后说道:“我不喝酒。”
方局长一怔,这话委实出乎他他意料,按他的想法小安应该说你们喝,我喝水就可以了,可结果他说不喝酒,主客不喝酒,自己这个陪客的再提出来就显得不好了。
董天南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打开后对方局长说:“今天高兴,我就陪你喝一杯,小安不喝酒,那就以茶代酒吧,这里也没外人,咱们今天就开开心心的边吃边聊,唉,这日子真快,眼看着快过年了。”
二姨太亲自给小安倒了一杯红枣枸杞茶,看似很随意的问道:“小安,侬去哪里过年啊,实在不行你到阿拉这里过年,小蔓整天说没有伴,放个炮都没人帮着放,那玩意老吓人了,女孩子是不适合放。”
这话说的太露骨了,小安岂能听不出来,他笑笑说道:“谢谢太太的好意,我要跟我爸爸回老家过年,不然的话我爷爷会生气的。”
董天南和方局长也都停住了喝酒,侧耳倾听小安的话,并琢磨里面的意思,从小安的话中,他们得出这样一个信息,小安的家庭是个大家庭,爷爷在,而且很有权威,不然的话也不会说爷爷会生气,那这说明他爷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至少不会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土财主,那种土财主肯定教育不出这么优秀的孙子来。
“爷爷在,是得回去,一家人忙一年不就图这个年么,你什么时候回去?”董天南说道,虽然支持二姨太留住小安在家过年,问题是这个只能邀请,而不能强求,毕竟身份和关系摆在这里,别的不好多说,也不便多说,更不便明说。
小安说道:“等我爸爸忙完,他说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有机会带我拜见一下你爸爸,我得好好感谢他。”董天南真诚地说道。
小安点点头。
方局长看着小安,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眉清目秀的面孔一会近一会远,竟然像是在梦里一样,这小子是个厉害人物,他爸爸肯定差不了,而不是小安说的只是个教书匠,要么小安不愿意透实底,要么小安另有隐情,不管怎么说,他绝对相信小安的爸爸肯定也是个厉害人物。一念至此,他突然想调查一下小安的背景,可是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别找事,单凭那把刻有蒋中正三字的手枪就足以说明一切,再找事查下去,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人家小安对自己这么够义气,自己在背后这么搞鬼,一旦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着聊着,不知不觉九点多了,撤去杯盘,又喝了一会闲茶,方局长这才和小安告辞回家。
“你怎么来的?”方局长问小安,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送小安了,冬天黑的早,黄包车不好叫,在方局长的心里倒不存在巴结小安这个想法,就是觉得作为一个长辈应有的关怀。
“叫黄包车来的,你不要管我,我自己走。”小安说道,内心里倒没想让方局长的车送,夜晚走一走也不错,顺便还清一清脑壳,把近几日做过的事滤一遍,看哪里有疏漏。这也是爸爸的教导,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只有多反思,多总结,才会避免在工作中犯错误,因为做地下工作,一旦犯错误,很有可能就是致命的,你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晚了,叫不到车子,我让司机送送你,就是一脚油门的事么。”方局长不由分说就把小安拉上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