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同的目光落到赵福生身上,郡守立即就明白了赵福生的身份,忙不迭的上前自我介绍。
一番寒暄后,赵福生的目光越过郡守的身影,看到了他身后站的一群人。
那一群人有老有少,约有十来人,紧紧靠站在一起,见到赵福生的目光时,众人都有些不安,却又强挤出笑意。
郡守一见赵福生的视线,顿时心弦一紧,连忙道
“此次有事要叨扰大人——”
他说完,又转身向后喊
“育和,你过来。”
喊完之后,他身后的人才带着一家老小相互搀扶着往这边走了过来。
郡守介绍道
“赵大人,这位是卢育和,他的祖父在世时曾任监生,与我同朝为官,在生时乐善好施,与昌平郡诸位大人都结下了很深的‘交情’。”
赵福生从郡守的这一段话中听出了一部分言外之意卢育和的祖父在世时曾达,积攒下了一部分家财,应该是昌平郡‘乐善好施’的大好人,尤其是与镇魔司、府衙交情好——这意味着卢家可能是捐钱的大户之一。
但郡守提到的是‘过去’。
卢育和的祖父已经去世,这就意味着他家已经家道中落。
可照丁大同、郡守二人的话说,卢育和的祖父死的时间不久,香火情还在,所以卢家人要出行时,城里人也愿意卖他们一个面子,争取到了此次与镇魔司同行的契机。
不过人走茶凉,这份人情能管用多久,谁都说不清。
卢家人估计也清楚这一点,脸上带着愁眉不展之意。
赵福生心中想着事,郡守招呼之下,卢育和一家已经过来了,纷纷胆颤心惊的向赵福生等人行礼。
“不用如此客套,我规矩不多,不需要日日见礼,你们上船我不管,平日生活琐事自与船上的人商议,但唯独有一点,不要打架闹事,不要做会引危险的事,不要靠近鬼棺——”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禁忌,提到‘鬼棺’时,后头的刘义真恰好下车,赵福生伸手一指。
卢家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见到了刘义真背后的鬼棺材,俱都激灵灵的打了突,连连点头应是
“绝不敢、绝不敢。”
他们这话倒是出自真心。
那鬼棺通体漆黑,散着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煞气,一看就非不详之物,普通人嫌不吉利,就是多看一眼都害怕,躲都来不及,又哪敢凑上前去。
赵福生满意点头。
末了又见卢家人中还牵了个孩子,眉头一皱
“对了,小孩也不要吵闹——”她说到这里,又想起幼儿吵闹乃是天性,勉强补充了一句
“尽量不要吵闹到我面前。”
“绝不敢、绝不敢!”
其中一个妇人听了这话,死死的将她面前的小男孩儿抱住,将其嘴捂紧,直捂得孩子想挣扎着脱身。
说道这些之后,赵福生也没了其他要求,便说道
“既然说清楚了,早些上船,不要耽误时间。”
其他人听她这样一说,便都点了点头。
丁大同道
“大人请先上船。”
昌平郡备下的船不小,通体刷了红黑二漆,看起来气派非凡。
两条木踏板连接在船与码头之间,随着流荡的水波一晃一荡,那船踏板也跟着抖动不停。
众人一一上船,船内设了厢房。
只是照丁大同估算,万安县最多仅来赵福生一人,却没料到最终钟瑶三人却请回来了一大群人,这样一来,船上的住宿就有些紧张。
临时做了调整后,也需要两人一间房舍。
照理来说赵福生、蒯满周与孟婆三人实力不凡,该一人一间屋子,但因为房间不够,便唯有三个女眷挤一间,其他人则也是两三人一间,卢家人屈居于船舱底下的下人房,与一群杂工、船上的人一并挤到了一起。
安顿好后,船便起锚扬帆,缓缓出行。
这一次出行,照丁大同的预估,大概水路要走一个多月,呆在船上的时间很多。
赵福生所住的船舱是这条船内最大、最豪华的,原本是丁大同为自己安排的,内里除了起居室之外,另辟了茶室、厨间,但因为额外增加了人住,丁大同连夜让人改造,勉强搭建了两张小床,中间加了屏风隔断。
柜子里已经摆放了一些簇新的换洗衣物,赵福生带的行李不多,此时稍加安顿,便出了船舱。
船已经出行,江面雾气没散,寒风夹杂着水雾吹在脸上时,隐隐有些刺痛。
孟婆不知何时走到了赵福生的身边,小声的说了句
“我看这雾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会渐渐散了呢。”